冷冷的苦咖啡
爐灶上的咖啡壺傳來了“咕嘟”“咕嘟”的叫聲,我跑到廚房,關上火,取下咖啡壺。回到客廳,仿佛一切都因為這個滾燙的咖啡壺而變得溫暖起來。綠色的天鵝絨窗簾從房頂一直垂落到地面,有些壓抑,他就安靜地坐在沙發的角落裡,出神地望著我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眼神,我根本就讀不懂。
“我知道你喜歡喝咖啡”我很燦爛地笑著。隨手拿過兩個杯子。壺中淌出了咖啡的液體,黑黑的,濃濃的,冒著熱氣。“它只是從一個本來就很小的空間流向了另一個更加狹小的空間”,他說,愣愣地看著杯里的咖啡在慢慢地增多,“咖啡的形狀是由外界決定的。”又是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別再裝深沉了!”我依然燦爛地笑著,按下了身邊那台音響的PLAY鍵。
“我絕望的淚水,不再等待奇蹟,如同黑夜的的青春點綴著孤零零的星……”又是鄭智化的歌,那么淒涼,那么悲哀,真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會喜歡他的歌。我伸手,想換一個碟子。“不要動”,他的話下了我一大跳,“鄭智化的歌很好聽”。我縮回了手。“其實,悲哀有什麼不好呢?只要他能唱出我的心情就夠了。”他淡淡地說。我習慣性地盛了滿滿一大勺的伴侶,想倒進他的倍子,“不,我不要。”他說。於是,白花花的伴侶融入我的那杯咖啡,我的咖啡不再是次眼的黑色。“那么,糖呢?”我問。“也不要”我不解地看著他。“我喜歡本色的COFFEE”。他露出一些笑容。那笑臉與我不同,“你不了解我,就像只知道我喜歡喝咖啡,卻不知道我的咖啡從不加伴侶和糖。”我又笑了,只是不再燦爛。
“想聽故事吧!”他不等我回答就講了下去。
“有一個男孩,在他的記憶中爸爸媽媽就是在不斷的爭吵中度日的,在他年少的日子裡,家,這個溫暖的字卻沒有給他一刻安寧,那男孩在8歲那年除夕的晚上,鄰居家已充滿歡笑聲,而他卻躲在自己的小屋裡,爸爸媽媽莫名其妙地又吵了起來,爸爸砸了很多東西,甚至動手打了媽媽,男孩出去阻止,卻被爸爸強行推出家門,只聽到說,“不要回家”,男孩的這個春節便是在路燈下伴著眼淚度過的,第二天,男孩又回到了家,只是這個家的概念在他心中僅僅是一幢空房子而已,從那天起,爸爸就整天不回不家了,媽媽總是罵這個男孩,拿他出氣……
我望著他的眼睛,那裡面有一點亮晶晶的東西,“那個男孩……”“對”就是我,他肯定了我的猜測,“他們彼此恨著對方,而我更恨他們,”我語塞,是的,我不了解他,就像我只知道他喜歡喝咖啡,卻不知道他的咖啡從不加糖,我想改變話題,“不加糖,咖啡苦嗎?”“咖啡就是咖啡,無論你加多少糖,都不能掩蓋那澀澀的苦味兒。糖只是一種添加劑,讓人在短時間內體會嘴裡那種已被甜沖淡的含混不清的味道,而咖啡的味道,終究還是苦澀的,何必自欺欺人呢?
音響中的光碟唱到了最後一首,依然昌鄭智化的略帶苦澀的聲音:“因為我們要長大,因為我們要成熟,因為我們在長大成熟才能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