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

孩提時代的我，是一個極其富有善心的孩子，看到鄰居家打死了一頭狗，從此不敢養小貓小狗，生怕它們的生命遭到不測。漸漸長大，遇到乞丐來討口飯吃，便將未開鍋的米飯先盛一大碗給他，結果害得家人吃不飽，心裡還傻傻地樂。記得第一次到溫州的渡輪處坐船時，乞討聲、吆喝聲、訓斥聲連成一片，真是應有盡有。一個乞丐來到我身邊，端著一個碗，可憐巴巴地叫：“小妹妹，行行好！”我的惻隱之心油然而生，摸索著自己的口袋，想找個硬幣，旁邊的婦女推了推我，湊近我的耳邊：“不能給，要不等一下會有一大群的乞丐圍著你。”我遲疑了一下，這時乞討聲也遠了。那位婦女神色嚴肅：“姑娘，你是第一次出遠門吧，幸虧你剛才沒給，要不你把包里的錢都給他們分也不夠。他們是在做生意，無本的生意。有的到了晚上還有車子接送的呢？”我半信半疑，心裡總覺得虧欠了乞丐似的。

後來偶然的機會，我和幾位朋友走在大街上，看到商店的門口有個年輕姑娘被乞丐團團圍住，姑娘只是搖手：“沒有零錢，沒有零錢了。”幸虧一位大嫂過來，“你們想乾什麼，不要站在這裡妨礙我們做生意。”乞丐頓時像鳥獸般散開，年輕姑娘連聲道謝。此情此景，我也不由得感激那呵斥乞丐的大人。

不久我看到一篇文章，文中的聲音更是犀利，“在馬路邊施捨，那不是仁慈，而是愚蠢。你給了他一點錢，他就叩頭，他靠出賣尊嚴得到金錢，你收穫的是廉價的欲望滿足。”是啊！曾經有一段時間，街上的乞丐蜂擁而至，不乏有健康的年輕人，故意裝成斷手缺腿的殘廢。乞丐是弱者，因為貧窮與殘疾，同情弱者是這個時代所提倡的主旋律！然而，只是一味地同情，又能真正解決問題嗎？一味地同情，又有多少的居心叵測者在窺視我們的善心。乞丐只是一種現象，它把貧窮表面化了，它把人的無助赤裸裸地表達著，讓人在同情之後，起了幫助的欲望和收穫施捨的喜悅。然而，這樣的生存狀態注定要伴他們終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