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音樂
又是一年。
仍記得一年前腦海的濤聲,譁然地鋪灑整個迷濛的岸邊,那濤便是我靈魂流淌的歌,而我,躺在浪里隱約的燈塔中昏昏沉沉,酣然入睡。
一年後第一縷光芒扎醒了我灰暗的眼眸,當黑暗的一切漸漸被染成金黃的時候,我揉揉腫痛的眼睛,從凝固的床上爬將起來,透過燈塔頂的那些玻璃,靜靜望風后的海,開始思念。
開始思念的時候有一艘雙桅商船經過,船上載著我熟悉的魯濱遜,他剛從42年前的葡萄莊園來,帶著他永遠節約的火藥和種粒和放在山洞中幾十年已經上霉的金幣。我打開窗戶拚命揮舞並吶喊,他發現了我,我確信他發現了一個縮在孤礁燈塔上的我,只是他的眼神我看不懂,他睜著怪異的眼神靜靜看我消失在他的視線,然後默默喝一口麥芽酒,偏頭望向遠方。
我泄氣一樣回到燈塔的中央,恐慌地看著四周,不敢相信我在這塊發光的大空心玻璃里竟睡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我陪我身邊僅有的一盞燈安靜地睡。試著敲一敲玻璃的窗,悠久的歷史沉錠出一腔渾遠的回音。
忽然我想了起來,這回音像什麼呢?我記得!我記得很久前有一塊白色的貝,那裹著厚重的甲上有我磨破的洞口,還浮裊著我想像的殘溢。我會用它來吹各種歌,從快樂的,到沉默的到充滿希望的,那滾燙的歌聲里有很香的,烤知了的味道。那就是思念的味道。
燈蕊顫動了,因為那回音悠悠地彌散。我多情地親吻流光的蕊心,仿佛親吻從前太多甜美的夢,當思念從唇角流入的時候,我才明白,這思念糅合了太久可以面臨卻不敢接受的理想,而這理想,奔騰在我腳下跳躍的大海!
我砸碎一片玻璃的牆,在尖銳的破碎聲中,在一簇思念的碎片裡俯身縱入掀起的浪花,游向前去。
又過了一年,又過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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