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手裡拿著一串青葡萄，放入唇邊輕輕地一咬，感覺就像什麼東西化在舌尖一樣。

“真甜！”像瑪瑙一樣的青葡萄，帶著夏季陽光的味道，打開了我記憶的大門。“我也要，我也要！”稚嫩的童音如風鈴般清脆地響起，輕輕叩開掛在窗欞的往事……歲月的溝壑無法隔斷我跨越時空的懷念，她使我想起夢裡天真的童年，想起童年那一串串青葡萄。

那時，我還住在舊房子裡，外面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的旁邊是一條小河。春天，我和小夥伴們在油菜花叢中捉迷藏，田野里有柔軟的春風，暖暖的陽光，青青的小草，繽紛的野花，依依楊柳與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蟲子。我可喜歡在那裡捉蟲子了，捉幾隻螳螂，把它們放在竹竿上坐“翻滾列車”，或者看一隻大青蟲在葉片上挪動，一看就是一下午。夏天，天氣炎熱時，我就和小夥伴一起戲水，結果渾身濕淋淋地跑回家，被媽媽一頓好罵。當豐收的季節秋季來臨時，我便和姐姐們去看那掛在樹枝上的柑橘，紅得就像小姑娘的臉。冬天，我和院子裡的小夥伴去瞧瞧老母雞下蛋了沒有，兔子長大了沒有……

記憶猶新的還是那一串串青葡萄。那是六歲的時候，對門的秦婆婆在樓頂上種了幾棵青葡萄，夏日來臨，架上吐出幾顆珍珠般的葡萄，一下子就拴住了小夥伴們飢餓的眼睛，使得他們天天在葡萄架下徘徊，盼望能早日吃到葡萄，就像垂涎欲滴的小狐狸一樣。

那時的我還是一個小屁孩，因為年齡比他們大一點，那些孩子就天天纏著我讓我幫他們摘一串葡萄。開始我不想答應，禁不住他們的苦苦哀求，再說我也想嘗嘗啊，漸漸被說動了心。

經過一番觀察，我們決定在一個盛夏的午後去摘葡萄。午後的葡萄透出一種沁人心脾的清香。那綠，似一位披著柔紗的仙子，飄飄的，柔柔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這更使得小夥伴們眼饞了起來。顯然，這個高度我是夠不著的，我安排一個小夥伴放哨，其餘的回家搬凳子，然後把板凳層層疊疊地堆起來，我站在板凳上晃晃悠悠地摘下了一串青葡萄。

“我也要，我也要！”小夥伴們都叫喊著。“我們把秦婆婆吵醒了！”放哨的小夥伴喊到。我們大夥趕緊找了幾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秦婆婆一上來，看見小板凳和散落一地的葡萄，笑了：“孩子們，出來吧，我看見你們了。”我們個個紅著臉走了出來。秦婆婆樂呵呵地說：“傻孩子，葡萄還沒熟呢，不信你們嘗嘗。”我們一人拿了一些塞進嘴裡，馬上全都吐了出來，真要把我的牙都酸倒了呀。婆婆語重心長地說：“果實的成熟是需要時間的，就像你們，會在時間中慢慢長大。你們現在需要的是等待，等到葡萄變紅了，發紫了，婆婆再請你們吃葡萄好不好？”

“好啊！”

“太棒了！”

清脆的笑聲、鬧聲仿佛還迴響在我的耳際，那銀鈴般的聲音是那樣清朗，歡欣，冷不丁地就會從我的記憶深處跳出來，執意要我去注意它，尋找它，投奔它。也許每個人的童年都是這樣充滿了無盡地誘惑和吸引力的吧。

今天，當我再一次想起這些童年趣事的時候，心中不盡感慨萬千，不由得想起法國詩人阿伯里奈的詩句：夜幕降臨，鐘聲悠悠，時光已逝，唯我獨留。

我那無憂無慮的童年，我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