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明天

黎明前，此岸――

這一瞬間，好安靜，天地一派清明，天邊有流動的光，浮動的影。我肩上的孩子在晨風中展開雙臂，似要飛翔。

“那裡”，我順著孩子的指尖望去，海的盡頭有天藍色的光隱隱流動，“那是我們要去的彼岸，出發前，你有什麼要留給明天？”

明天？那個永不會到來的日子？我們窮盡一生追隨時光的翅膀，可它的羽翼永不會為我們停留。也罷，那么，就把夢留給明天。而今天，就開始我新的旅程，向那個天藍色的彼岸前進。我們明天的夢，讓它今夜先睡個好覺，那夢中的素琴橫月、短笛吟風。

“你不帶夢上路？”孩子問我。

我笑一笑，的確，人是要有夢，但人不能只靠夢想生存，就如同鳥不能只靠風維持生命，即使風可以托起鳥兒高飛的翅膀；就如同魚不能只靠水來過活，縱然離了水，魚便無法呼吸。

還有，這對此岸的留戀，以及離別的傷痛，我也要一井珍藏，留給明天。

的確，離別時痛苦的過程，但卻無法迴避，正如春天無法拒絕繁華落盡，秋天無法拒絕落葉紛紛――離別，是一種必然。所以不管有多少不甘不願不忍不捨，我們，還是要離開，因為那在前方等待著我們的、那黎明的曙光所昭示的，是嶄新的未來。

還有，還有，昨天的快樂，今天的淡淡哀傷、淚水、微笑，一切的一切，我都要留給明天。縱使我要渡過的這片海彼岸遙遠，縱使旅程中會有陰風怒號，巨浪滔天。只要我還相信明天的到來，只要我還記得我把那么多的美好都交給了明天，我就可以滿懷信心地面帶微笑――在暴風雨中期待黎明。

“那你為自己留下了什麼？”

我？我留下的，是對明天的期盼還有不會被困難壓彎的脊樑！

這片海，橫亘在此岸和彼岸之間。

我肩上的孩子不語，清明的天空不語，碧藍的波濤也不語。

沉寂中，我問：

“孩子啊，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上路？”

“因為我是明天――即將到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