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少了一個

今天一大早，媽媽就拉著我和她一起去買菜，擁擠的路上，人流緩緩地挪動著。我一面抱怨，一面在密不透風的人牆中見縫插針地來回鑽。

突然，前面似乎堵住了，只聽得一些人在大聲叫嚷。我和媽媽好不容易擠到前面，探著頭看個究竟。只見一個光著上身的中年男子坐在地上，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短褲也已灰得看不出本來面目。他的左腿纏著厚厚的繃帶――原來是個殘疾人。

不少行人早已不耐煩了，嘟囔到：“老坐在路中間乾什麼，還讓不讓人走路了！”“就是，唉，這大熱天的！”那男子卻絲毫沒有要移開的意思，反而大大咧咧得把腿橫在了路中間，端了個裂了口的搪瓷缸子，向路人乞討。那男子似乎長期忍飢挨餓，瘦得只剩一把皮包骨頭，顴骨突出，眼眶深凹，焦黃的指甲里沾滿了泥。見沒人施捨，那男子更加不肯罷休，乾枯的手一直伸到路人面前，還不停地搖晃著那條纏著繃帶的腿，用緩慢的語調吆喝道：“大家發發善心啊，我可是個殘疾人吶我是個殘疾人吶！”然而，只有更多行人匆匆躲過。

小時候見到乞丐跪在路邊，用二胡拉著一曲曲悲涼的調子，我總會心生憐憫，覺得這些人或許是遇到什麼不幸才淪落成這個樣子，總想盡力幫助他們，希望他們能走出低谷。然而，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在考驗我們的善心，“乞丐”竟成了那些不願勞動的人們賺錢謀生的最好職業。

歸途中，那男子依然坐在路中央，咧著嘴，嬉笑著高聲叫嚷。看著他，我突然想起聶華苓的一句話：人，又少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