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

太陽落山，天空飄著微微的藍。有鳥兒從頭頂飛過。天氣真的暖了，風吹在臉上，輕輕柔柔的。帶著一點點的溫暖。春暖花開了，是個放風箏的好季節。和喜歡的人一起迎著風跑是一件快樂的事。又到了這個裙角飛揚的時節。四月，一個很多人不喜歡的月份。可是我喜歡。望去是滿眼的綠草和鮮嫩的花朵，大片大片的綻放著。空氣中瀰漫著花香。一絲絲的蔓延，直到消失。我可以穿著喜愛的娃娃裙在四月的純淨中漫舞。一場戀情在悄悄的萌芽，不知道是哪兩個孩子的笑聲。遠處的人們微笑著羨慕。四月是個戀愛的日子。我仰起頭看著白雲組成一個個奇怪的畫面。上面寫盡了無限的愛意。我在這樣的季節里回憶過去。――題記四月，天微微的藍。雲朵大片大片的飄過。變成一個個奇怪的畫面。大學的校園春暖花開。小草醒了，青蛙談戀愛了，蚊子結婚了。這是天天對小可形容的春天。天天是那種古靈精怪的女孩。因為太小，大家都叫她小姑娘。16歲進了大學，國中直升的。其實16歲只是一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吃冰激淋的年齡。天天喜歡對每一個人說她是大學生，然後每一個人都微笑著對她說小孩子不可以騙人。天天和小可是典型的互補。一個喜動，一個愛靜。一個說起話來天馬行空，一個微笑著聽她的胡言亂語。一個眼睛大大，習慣對人眨眼睛。一個眼睛也大大，只是，看不見任何色彩。除了黑暗。小可誰也不怨。這樣天藍藍水青青的日子多好。有喜歡的音樂，有活寶一樣的天天。不知道太陽的顏色沒有關係，讓陽光從指縫間穿梭而過，暖暖的。不明白花兒的鮮艷沒有關係，聞一聞空氣里的香氣，感覺花瓣的濕嫩，有朝氣從心底湧起。看不到世界沒有關係，心靈同樣感受的到。想著想著，小可就一個人淺淺的笑。她不知道有多美。陽光好的日子，天天拉著小可的手，帶她到草地上享受陽光的溫暖。然後在她手心畫一個一個的圈，直到小可忍不住癢縮回去，她就咯咯的笑。天天一直去買小小的一束向日葵，插到小可房間的玻璃長頸瓶里。然後騙她是自己采的。小可看不到天天說的很像她的那種向日葵，用手觸摸，圓圓的，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卻不像花蕊。大朵大朵的，每次謝了，小可都很心疼。不知道是為花，還是為天天。天天是藝術系的學生。學舞蹈。每次學了什麼新動作，第一個能看到她表演的就是小可。應該是感受到吧。小可靜靜的用心去看天天跳的舞，感覺她手臂揮舞時帶動了空氣的聲音，呼呼的。很小聲的。只有小可才聽得到這樣的聲音。她像天天描繪空氣的聲音時，天天始終沒有明白。正如小可無法明白天天描述的春天。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心卻很近很近。沒有距離，沒有鴻溝，有的只是像天一樣藍的友情。天空的藍是天天最喜歡的顏色。在晴朗的有淡淡雲朵的天空出現的那種。無法用畫筆塗抹的。不刺眼，不眩目，沒有所說的憂鬱。有的只是熱情，天真無邪。純淨的像嬰兒。對著這樣美好的天氣，小可就和她一起坐在天台上。靜靜的，誰也不說話。慢慢慢慢地，小可也愛上了這種天空的藍。儘管她從未見到過。因為有天天，小可自始至終過著正常人的生活。逛街，看電影，吃麥當勞。這一切她都用心去傾聽。甚至那一年風靡的上網，天天也帶著小可各大網咖的跑。打字對於一個看不見的人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天天把著她的手，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教她。小可是個好強的女孩，她不願讓天天失望。足足練了三個月，小可打出了她的第一句話，天天，你看到了嗎？眼淚和字一併出來。誰都無法體會小可練習的那些日子。天天抱著她，低聲說，小可你成功了。網路的世界是五彩繽紛的。有了它，在天天住校的日子裡，小可不再寂寞。她依舊不能打著一個個字和朋友聊天。因為她看不見。看不見他們的話語。第一次，小可感到一種莫名的無助。她呆呆的坐在哀求著爸媽買來的電腦前，大腦一片空白。三個月的打字浪費的只是她的時間。就這樣的坐了一下午。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她的臉一片安寧。淡淡的絨毛閃爍著青澀。不知情的人看到，都驚嘆這安琪兒般的女孩。他們不會知道，這女孩正在痛苦著。直到天天一個電話打來，才把小可拉回神來。沉默了一小會兒，天天大叫著說，小可，我想起來了。現在有語音聊天了。沒等小可聽明白，電話那頭人已不在。晚上時，天天搬來了一大堆的東西。話筒，耳機，亂七八糟的線。天天有拆東西的天份，自然也有拼裝的本事。她把一切都弄妥了。然後開始教小可語音聊天。小可的聲音很好聽。這一點，老天真的是公平的。當他賜於人們某一樣東西時，也意味著將失去另一樣東西。小可小心翼翼的在陌生的網路世界探索。有很多人找她聊天，從天氣到年齡。小可拘謹的回答著。她心裡始終有一點點的害怕。因為，她不是一個健全的人。於是，天天告訴她，在網路里，誰也不知道你是一個人還是一隻狗。小可很喜歡這句俗不可耐的話。她漸漸變的活躍起來。和所有的人一起融合在這個五彩斑斕的花叢中。當別人絞盡腦汁的在想取個什麼吸引人的網名時，小可堅持自己叫向日葵。因為天天說過她像這種花。朋友都很喜歡這個陽光般的女孩。喜歡她好聽的嗓音，喜歡她軟軟的話語，喜歡她咯咯的笑。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有殘疾的孩子。在陽光的背後，有一大攤的陰影。誰說過一句話，每個人都是一半純白，一半陰暗。她像魚兒一樣遊刃自由。呼吸著從未有過的新鮮空氣。她開始用學了三個月的打字打一些小心情的文章。然後讓天天幫她貼到論壇，念人家回復的帖子給她聽。天天很奇怪，每次總要把小可的文章發到自己的信箱，然後再幫她發到網上。小可不知道這一切，但是她感覺天天的速度很慢。為此，小可開玩笑的嘲弄天天，說她只是一個小小菜鳥。平時嘰嘰喳喳如同小麻雀的天天在這個時候，總是任由小可說。向日葵在網路的花叢中一天天的綻放，越來越美麗。小可的文章也越寫越多。那些讀上去有淡淡的憂鬱的文字散發著芳香，清新而不矯情。很多人說小可對文字的掌握總是恰如其分，連標點符號都不會錯。天天有時也會不經意的冒出一句，小可，如果我不認識你，看了你的文章一定會愛上你的。小可只是笑而不語。因為是有一個男孩愛上了小可。因為她的文字。他叫安定。這一切，天天都不知道。當羽泉唱了《葉子》之後，天天跑了很多地方買到了這盤專緝。然後一遍一遍的放給小可聽《葉子》。有一個失明的女孩叫葉子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在她心裏面能看得見一切在她透明的心兒裡面有一個角落那裡停放著善良的故事和動人的傳說在她透明的眼睛裡面有一片湖泊那裡沉浸著喜悅的傷感和憂鬱的歡樂它的水面上沒有漣漪也沒有顏色長長的睫毛閃爍著無盡的猜測（葉子問）愛情是什麼顏色的如果憂鬱是藍色的快樂是什麼顏色的如果寂寞是灰色的天空是什麼顏色的如果汪洋是藍色的我說天空也是藍色的因為他們彼此相愛了愛情是什麼顏色的如果記憶是模糊的渴望是什麼顏色的如果時間是靜止的永恆是什麼顏色的如果呼吸是短暫的我想我只好沉默因為這問題地球它也在思考著透明是什麼顏色的如果風兒是快樂的葉子的眼睛是透明的心是心是快樂的心是快樂的小可不顧一切的愛上了這首歌。因為葉子是她，她就是葉子。房間裡每天迴旋著《葉子》的聲音，一點點的牽扯出小可所有的思緒。小可恍惚著。天天覺得小可變了。剎那間的變化。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葉子》還是其它什麼。小可的眼睛充滿了迷惘，長長的睫毛閃爍著無盡的猜測。有一天，小可低低地問天天，愛情是什麼顏色的？天天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她突然發覺自己根本無法用言語去描述它。小可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起了安定。他是個不善言語的男孩。有低沉而略帶孩子氣的聲音。喜歡靜靜的在小可的文章後面跟帖。每一篇都會寫很多很多的感觸。仿佛他是住在小可心裡的人。天天想起來了，是好像有個叫安定的男孩，在小可的每一篇帖子後面都能找到他的名字。記得他的文字是樸實無華的。天天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小可每次都要她把安定的回帖念兩遍。然後一個人沉浸在其中，不再說話。如果愛一個人可以這么簡單，天天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他們是相互喜歡的，愛著彼此的聲音，彼此的文字。除了祝福他們，天天無能為力。小可開始一整晚睡不著。心情的微妙變化，任誰都會覺得驚訝。感覺像施了魔法般，有時憂傷，有時快樂。不需要眼睛耳朵就知道，愛已滲透她心底。小可說，這是我們小小的愛情。他們要見面了。安定提出的。小可恐懼而無助。內心充斥著矛盾。因為安定不知道小可是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孩。天天不想小可有任何的傷害，她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用小可的名義去見安定。瞞著所有人。天天從來沒有那么希望兩個人見光死。可是，老天總喜歡和你開一些玩笑，讓你無能為力。安定愛上了天天。當然，他以為那就是小可。他說，她比他想像中要美麗。他說，他想一輩子呵護她。天天無奈的笑。因為事情發展的情形離她預料的越來越遠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她不是小可，她是天天。生活中的安定善談而幽默，和他樸實的文字似乎連線不上。但不管怎樣，他是個不討厭的人，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優秀。天天想，也許他不會嫌棄小可的眼睛。或許過一會兒就可以告訴他明天可以和真正的小可見面了。小可比她更美麗，對於這，她絕對有信心。想到這裡，所有的煩惱擔憂都不翼而飛了。安定滔滔不絕的說著些什麼，天天一點也沒有聽進去。現在，她可以正式的跟他說明一切了。但願他不會責怪她。沒等小可開口，善談的安定向天天說到了他以前的女朋友，說他們是多么的相愛，多么的甜蜜。天天忍不住問他那為什麼還要分手，她越來越不明白愛情了。當原因輕鬆的從安定口中吐出，天天就轉身而跑了。留下安定一個人愣在那兒。回去後，天天拆了小可的語音聊天系統。從頭到尾沒有告訴小可為什麼。只是淡淡的對小可說了一句話，小可，以後不要上網了。小可拉住她，任憑她怎樣哀求，天天還是扔了那些當初辛苦找來的工具。小可恨天天，恨她剝奪了她唯一的樂趣。小可失聲痛哭，天天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想要說些什麼，卻忍住了。最後走了。小可把自己關在房間一遍一遍的放《葉子》。憂鬱瀰漫了她的眼睛。不能上網，等於失去了安定。她的初戀毀在了天天手裡。她是如此的愛安定，卻一下子的消失了。沒有真正的開始這段戀情，就被天天扼殺了。從那天起，她拒絕見天天。她不明白最好的朋友為什麼會這樣對她。老天已經對她不公平了，連至親的人也這樣傷害她。也許不該相信任何人了。一個月過去了，小可依舊封閉著自己。天天每天晚上來看她，帶著一大束的向日葵，插在玻璃長頸瓶里，灌滿三分之二的水。然後就悄然離去。小可是個固執的人，她依然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望著滿天的星辰，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安定說過，他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永遠守護著她。小可忘不了他，她根本不想忘。她無法說服自己，安定就這樣的成了流星，轉瞬即逝。沒有痕跡。看著看著，星星就落到了她眼裡，變成了一顆顆的眼淚，掉下，掉下。又是四月，天天要去英國了。他們一家人要在那定居，很久前決定的。她爸爸媽媽早早的給她辦好了一切，她也忙亂了一陣。體檢，考IELTS，辦簽證，一樣樣的過來了。天天對自己說，是該走了。她把家裡的電腦留給了一起讀書的好友綿綿。因為已經不需要了。天天沒有和小可告別。有時候這僅僅是一些儀式。她把電腦留給綿綿時說，離開這裡最大的遺憾就是小可沒有原諒她。然後她頭也不回的飛去遙遠的英國了。綿綿打開電腦，裡面有很多的文章。每一篇署名都是小可。她一篇篇的讀過去，沒有一個錯別字。佩服小可的認真。無意中打開了OUTLOOK，裡面竟也是一篇篇的文章。看下去，都不完整，錯字，標點混亂，有的沒有分行。綿綿這才明白，小可眼睛看不見，只管打字，不知道對錯，漏掉了多少也不知道，都是天天一篇篇為她修改好再貼到論壇的。信箱裡還有一封未發的信。收件人是小可。帶著好奇，綿綿打開了它。信里敘述了她冒充小可和安定見面的事，清清楚楚，語氣極為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她不相干的事。而最終天天沒有讓小可和安定見面的原因，則是安定說與他前女朋友分手是因為女朋友出了車禍，雙眼失明了，而他不能忍受和這樣一個有缺陷的女孩在一起，儘管她很美麗。綿綿看到這裡，一切都恍然大悟。她終於知道，在這其中最痛苦的是天天。這封未發的信小可永遠也不會看到。而她能做到的，也只有把這一切告訴小可。也僅僅如此了。後記：這整個故事從發生到結束，我都是一個旁觀者。因為我就是綿綿。我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告訴了小可。她聽完一句話都沒說，然後慢慢流淚。流的我頭暈目眩。站在小可家的天台上，抬頭望天空，依然是天天最愛的那種藍。但願天天天藍。；；我是個會在陰天裡仰望天空的好孩子。我真的是個好孩子。這個世界上有種天氣叫陰天。陰天的寂寞里，總會有個聽話的好孩子痴痴的仰望天空。那鉛灰色的長滿寂寞雲朵的天空。但願我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願我流下每一滴淚都讓人感動。但願我以後每一個夢不會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