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來的禮物

每次打開窗，都會發現有幾個衣服架空落落的，低頭往下一看，衣服又飄下去了。這時，母親總會叫我去一樓的趙奶奶家取衣服。

我下樓去趙奶奶家取衣服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真是件怪事情：我每次取衣都成功，而母親幾次去敲門，都被拒之門外。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趙奶奶家裡看到了一張她和一名男孩的照片，我正盯得出奇，趙奶奶走了過來，似乎要表達什麼，但沉默了一會兒又走了。

一次，兩次……多次取衣服讓我越來越同情趙奶奶了。聽鄰居們說，當初蓋這座房子時，趙奶奶還不會這樣孤僻，過了七八年，由於兒子在美國做生意，她一手帶大的孫子也去了美國，她便開始了獨居生活。兒子會定期寄來生活費，趙奶奶卻慢慢變成現在這樣沉默、孤僻了。

憐憫之心油然而生，我想，我應該努力地幫助她，多與她溝通溝通。

一次取衣時，她沒有立即交給我，而是讓我坐下，享受她兒子從美國寄來的糕點，自己去洗我的衣服。這讓我局促不安。她一邊洗衣服，一邊安慰我說：“吃吧，這是我孫子當年最愛吃的東西。”那一刻，我注意到，奶奶好像年輕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倒映出當年的幸福。漸漸地，我與她聊上了天。在我的眼中，她並不是孤僻的人。她說，她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孫子，她把講給孫子聽的故事也講給我聽。看得出來，她的眼中含著一種難以理解的感情。

此後，每次取衣服，一樓的屋子裡都會有兩種笑聲，一種是童稚的，一種是蒼老的。

又一日，我像往常一樣去取衣，她給了我幾個大蘋果和許多糖，她說，她孫子今天生日。

春節到了，從老家回來的時候，我得知樓下的趙奶奶去世了，無病而逝。我十分傷心。她的兒子回來盡孝，在翻動屋子裡的用品時，找到了一本古老的日記本。本子很大，其中的日記幾乎是流水賬，三言兩語結束。但在日記中，她不止一次地提到：樓上撿衣的小男孩是天上飄來的禮物，他與我的談話給予我的生活極大的慰藉。

樓下的房子易主了，我們也搬了家。國小畢業後，我又到原來的房子前，張望一樓。雖然房前已經曬著鮮艷的衣服，但我又仿佛看到了趙奶奶的影子。她在我的記憶里，留下了一道難以忘懷的印跡。

■福州十九中初一（4）班 張浩龍

點評：作者從衣服掉落寫到撿衣服，再寫到和趙奶奶的交談，細節中表現出了空巢老人孤獨寂寞的一面。以“天上飄來的禮物”比喻“我”給趙奶奶帶來的慰藉，充滿感情，又富有悲傷的浪漫。

來源：福州日報 2012-12-15 18:3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