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下

“你好！我們成同桌啦。”

“呵呵，請多多關照！”

許諾不免有些自卑。

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同桌的她實在生得漂亮，精緻的五官透出一種逼人的英氣，在班上的成績很優秀，活潑開朗，人緣超好，老師又非常青睞。她還會唱歌跳舞，學校開的校慶會上總有些許男生爭著為舞台上的她拍照。她簡直是天使。

許諾卻太普通，也很沉默，數學成績不好，常常被老師教育。可是，出人意料的，同桌的她，明歆，與許諾相處了小半個學期後，她倆竟然成為了好朋友。

一天，明歆拉著許諾的手，跑到操場旁的桂花樹下，對著桂花樹自言自語道：“桂花樹啊，請你見證我和許諾的友誼，我們要做幾輩子的朋友。將來我們找不到對方了，就要來到你這裡等對方，你要陪我們等！”許諾挺驚訝，但也很配合，她喜歡明歆，喜歡她的不羈，喜歡她的誠實率真，喜歡她的一切甚至缺點。“我是許諾，我要和明歆做幾輩子的朋友！”

那個夏天，是讓人難忘的起點，她們相信，永遠沒有終點。

“明歆？你是不是和一個叫許諾的女生成好朋友啦？”剛開完家長會回來，明歆媽一手撐住門框，邊換鞋邊問。

“是啊，諾諾是個非常善良的女生，只有她不會在意我的光圈。也就是說，她從不像別人那樣虛榮和諂媚。我和她很合得來，我喜歡和她在一起。”明歆認真地答道。

“是嘛？我聽說她的數學成績不好，也是一個挺沉默的人，你說的什麼虛榮的那些，我不懂，總之像我們歆歆那么優秀，一定能交到更好的朋友呢！”

“您在說什麼？”

明歆一個人坐在桂花樹下，呆呆地望著那些臭美的男生打籃球。

她不明白，媽媽是不是不喜歡她和許諾在一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到底是為什麼呢？我就是喜歡諾諾，她不像一些女生那么虛榮，偽裝，諂媚，諾諾是真心對我好的，她想。或者是媽媽嫌棄許諾數學成績不行？可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是，在明歆的幫助下，許諾的數學成績真的上升了，連老師都覺得驚訝，還鼓勵她繼續幫助許諾……不想了，管它呢！

就算字寫的再深，再清秀，修正液一抹，就不見了。

明歆早戀了。許諾知道之後卻連勸一聲也來不及，就發生了。明歆告訴許諾，他們的事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要許諾保密。許諾堅決反對明歆和那男生早戀，早晚纏著明歆要她做個了斷。可是一向沒有分歧的她們，一次竟為了這事而吵了起來，還吵得很兇，明歆堅決不分手，她立場堅定說自己的學習絕對不會受到影響。許諾最後吵不過，她知道再這樣吵下去不是辦法，只好忿忿地說：“不管你了！”

明歆很傷心，最好的朋友都不理解她，她所有的苦水只得自己咽。她和許諾冷戰著。

兩個星期後，面對成績迅速下滑的現實和老師同學家長的不解，明歆只得自己撐著，她沒有別人可傾訴，事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明白。之後，她卻開始變本加厲，周末不寫作業，不上補習班，偷偷和男生見面；睡前、自習課上偷偷和男生髮簡訊，刪掉記錄，再發，再刪，再發……如此循環，把她在大家面前的天使形象也漸漸刪除了。

明歆變了。

家中。“你說你都幹了些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怎么你以前那么乖，現在怎么會這么墮落！”媽媽沒有用很重的語氣，眼睛依然盯這電視螢幕。“是不是那個許諾把你教壞的。”

“不是！媽，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造成的！”“我不管是誰造成的，總之你明天不用上學了！你給我轉學！”

凝重的空氣充斥著整個屋子，氣管被升騰的奇怪氣體堵住。

明歆真的轉學了。她和男生靜靜地分手了。

一切都這么突如其來。沒有預告，沒有交代，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她和許諾不了了之的友情漂流到另外一個虛無的世界。

桂花樹下，還有一個人靜靜守候著幾輩子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