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女孩

在學校的旁邊有一個小茶館，木質的門窗，屋內設施簡樸，卻又不失典雅。茶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時有幾個人會偏頭看看，看看小茶館裡是否有客人。通常，他們看到的只會是一個中年婦女在櫃檯的後面打毛衣。櫃檯上的細頸花瓶中插著只玫瑰，似乎快要凋零。

小茶館生意的尖峰時段是四點以後，學校剛放學，便有一對對青年男女，應該是高中生罷，邁進小茶館，聊天，甜言蜜語。茶館的價錢不是很高，還算合理，裡面的一些小茶點最受歡迎，有時竟會供不應求。

天色逐漸轉暗，小茶館裡的客人依舊很多。這時，一個微啞的聲音慢慢響起，為昏黃的氣氛更加了一份朦朧。一個女孩，抱著吉他，坐在櫃檯旁邊的椅子上，撥著琴弦，慢慢地輕唱著，一首並不為許多人所知道的歌。

“又是一個陰天/太陽隱去了笑臉/我抱著吉他，坐在窗邊/一臉的茫然/多年前的約定/你是否還會遵守諾言/‘五年以後，我們再來相見/相約在小茶館’……”

不知道吉他女孩的名字，聽別人叫她時，管她叫塔兒。塔兒大概十七、八歲，沒有人知道她家在哪裡，或她在哪裡上學。她皮膚白皙，黑髮如瀑，卻從來都是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模樣和神情。我從沒有機會好好正面看過她。聽人說，她長得很美麗。可是她似乎吝惜於把絕世的容貌展現給外人看，彈吉他時，黑髮垂下來，有幾縷調皮地落在了琴上，卻又展現出了幾分古典的美。

塔兒每天都在那裡彈，邊談邊唱著那永恆的旋律。

有是一天的傍晚，天空陰沉沉的，塔兒依舊坐在那裡彈琴。這是，小茶館的門又開了，送進一股清風，一對情侶走了進來。男生陽光帥氣，女生笑靨如花，銀鈴般的嗓音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男聲開口了，“阿姨，一份綠茶……”

我看見塔兒忽然抬起頭來。我第一次認真地、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臉。美麗、素雅，她是我見過的最精緻的女生，驚艷脫俗的容貌，幾乎撼住了所有人。

塔兒看著那個男生，臉上先是驚愕，隨後慢慢變成了痛苦。片刻，卻漸漸笑了，嘴角輕輕向上，帶著一抹釋然，但我卻看見了她眼中那隱忍的淚。絕美的面龐雖然在笑，卻更加了幾分悽然。

友沫說，那個男生是塔兒的初戀情人。

塔兒很快低下頭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看見，繼續唱起了那首已經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

“……‘五年以後，我們再來相見/相約在小茶館’/那個女孩很美麗/你笑得一臉的甜蜜/隱去心中的痛與淚/深深祝福你/對於我，你的曾經/希望你能忘記/卻又盼望，能刻入你永恆的回憶……”

後來，在沒有見過塔兒。那個吉他女孩在第二天就走了。

小茶館裡依舊熙熙攘攘，偶爾有幾個人抬頭向四周望一望，似乎是在尋找塔兒那抹身影，卻馬上又低下頭去，繼續和情人甜言蜜語。

櫃檯上的玫瑰凋謝了，鮮紅的瓣兒灑在了櫃檯上，血一樣的顏色，鋪在了亮亮的檯面上。

耀眼，妖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