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

每到看到落葉，我總會浮想聯翩——他是屬於誰的天使？又是為了誰在空中孤獨地跳舞？……不過，我總是知道他們從嫩葉成為落葉，總是不甘落入地下遭人踐踏罷？而面對這些幼稚的問題，可能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想：“如果葉兒們能親口說話就好了”

因此，我時常在山間樹林隨手拾起一片落葉，用自己小小的“放大鏡”觀察它那細緻的紋理——在此之中，我感覺到了葉片從樹枝中抽出時“柔中帶剛”的力量；亦看得出葉片上的每一根經絡里流著的樹的血，淚，營養；尚且甚能聽到鳥兒的唳鳴，樹蟬的謳歌，毛毛蟲啃葉時的呼吸——這一切卻被受人小覷的落葉所記載——

可，倔強的葉兒仍不肯說出我朝思暮想的謎底，它咬著貝齒，抿一笑：“謎底，自己去找吧……”

每一個秋天，我都默默地目注著那幾株經歷滄桑的老樹，期待，能找到些什麼——可，一無所獲……

多少年了！那個謎，仍鎖著我的心，最終，淚，傾瀉而出——而樹上的，空中的，地下的小陰謀家們亦都嘲笑著……

終，無望的期待，慶幸換來了希望——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告訴了我：“葉兒啊，它們是真正的天使，他只屬於樹和大地，所以，整日圍著老樹跳舞，然後懷揣著一份驚奇和歡欣，跳入大地母親的懷抱中去”

可我，畢竟無法接受與我想法迥異的答案——還是讓我太詫異了，這完美的造物難道真的願意投身於“簡陋”的大地上去嗎？然後被蟲吞食；被霜凍碎；被土掩埋；被風腐蝕……最終成為土地的養料嗎？葉的行為，像龔自珍的那句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一樣，就算犧牲了自己，化作肥料，也要使下一代更加茂盛——葉就是這樣一代復一代，用自我犧牲的方式，福利後代。

可，古往今來，多少文人騷客為花鳥蟲魚作詩，卻少有人讚美葉兒——也許吧？它們已經習慣作默默奉獻的葉，亦從不露鋒芒，所以如此吧……

爾後，我仍在這幾棵大樹前欣賞它們的風姿，或看落葉飛舞，或為他們詠上的詩兒：

落葉蕭瑟翩翩舞，蛺蝶絢爛滿天飛。

冬來秋去化冰晶，雪地冰天為翼殘。

萬物復甦續從緣，鳥語花香猶有甜。

新葉何知與誰放，粉黛哪曉為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