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髮

我攥著又蓄起的長髮，心有些痛著，鬼使神差地自語：“剪了吧。”於是，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使得我隨同母親來到了理髮館。

理髮館的空氣似乎冷得會碎掉，地上還有著未曾收起的碎發，破散得不成樣子。我洗過頭，坐在椅子上，面對明晃晃的鏡子，不自覺地閉上了眼：這理髮館，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因為向來很喜歡長長的秀髮，輕易不會剪，這些年，也不過是剪過那么兩三回，但都是含著眼淚。而現在——我輕輕地哼了一聲，真諷刺！

感覺得到，理髮師已經開始揮動剪刀了。“咔嚓——咔嚓——”那些憂傷隨著聲音，也一併拉長，一併被剪斷。沿著光芒滑下去，落下去，伴著我的心落下去。理髮館臨街，總是傳來外面的喧鬧聲，此刻，卻顯得異常寂靜。令人害怕的靜。我到底是怎樣的呢？明明很愛那些頭髮，卻決定剪斷，決定拋開那些裝飾。也許，是巧合吧。去年剪髮，也便是這日子前後，世上真的有許多事，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我想著，有一年年合唱團演出的時候，我的頭髮是最長的。因為演出需要，到理髮店燙直頭髮。當時，也是這個店裡，那個總是笑盈盈的姐姐一面燙著頭髮，一面說著：“哎呀。小姑娘，這頭髮可真長！”那時候，我自豪地面頰微紅，發燙，又歡喜著。和那姐姐的友誼便結下了，迎面遇上，總愛笑著打聲招呼，她的聲音，總是那樣的好聽。可是這次來，那個姐姐走了，我也不再是當年的小學生了。

“好了。”老闆淡淡地說著。我則緩緩地睜開眼，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知該說些什麼，勉勉強強地笑過。再見了，我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