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一年中最隆重的事情莫過於過年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景不同”。
記得童年時,每逢過年,那是真樂呀!最愛聽的是鞭炮響,那是最美的音樂;最愛看的禮花飛,那是最漂亮的畫面。
到了少年時,再逢過年,那就要比誰家買的火鞭多,誰家買的大雷響,“新年到,新年到,姑娘愛花,小子要炮,老頭要頂新氈帽”,這順口溜誰不會說!小夥伴們口袋裡看誰裝得火鞭多,黃的、黑的火藥染得口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也是個火鞭迷,練得膽越來越大,用大雷頂盒子,“咚”――鐵盒子飛上了天,接著是連蹦帶跳的狂歡聲;更過癮的是手扔大雷,捻子越點越短,扔得越來越高,當然響聲也越來越大!可那次剛點燃就炸了,沒扔出去,右手中指連炸起兩個血泡,那個疼呀,麻呀,真是鑽心!又怕大人批評,躲到大廟場麥M垛下拾頭打滾,那狼狽勁你體會去吧!
那時過年最美味的菜餚就是大桌子底下那個老大老大的大盆(幾乎家家都有一個),裡面裝得滿滿一盆白菜幫燴海帶。從年夜飯開始,舀上半鍋,放點丸子,火上一熱,就是最好吃的了。我一直納悶:那時的白菜怎么光長幫,不長心呢?那海帶咯咯吱吱怎么就是煮不透呢?難怪鄉下的小學生問老師:中央的幹部還不天天吃丸子啊!
青年時,那是69年吧!生產隊里冬季輪流站崗,除夕夜安排我與隊長一班,隊長當過海軍,又是黨員,幹啥都認真,和我一班大概是看上我正直、單純,又是曲阜市基幹民兵團的民兵。再者,誰樂意大團聚的時候不在家呢!那夜我們倆就睡在羊圈裡,羊圈棚子裡在樑上有搭的吊鋪,卸了耙齒的耙豎起來當梯子上下,躺在吊鋪中聽隊長講故事,什麼羊膻味、羊屎味並沒覺得難聞,半夜幾次起來,帶著手電,提著短棍巡邏,從生產隊的倉庫到牛欄院,直到全隊的各個胡同,為了讓全隊社員過個平安年,真的肩負著神聖的使命,任北風吹,牙打顫,狗都怕我們,別說貓啦、鼠啦!
過年都興貼春聯,怎么說我家也算個“書香門第”吧,曲師大最有名的書法家包備五先生曾為我家寫過春聯,還是隸書呢!“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那是大門上的一幅;著名的書畫家許葉翎先生也為我家寫過兩年春聯。等我能拿起毛筆,為自己家寫春聯的使命我是當仁不讓了。現在妻子也常提起:“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貼在大門上,一寫就是好幾年,也不換換詞,照她的話說,年年無難事,年年淨難事,年年登攀,你不肯也得肯。橫披當然就是“鶯歌燕舞”了――形勢一派大好!
中年過年,那擔子就重了,上有老,下有小,啥都用錢又沒錢。記得是77年吧,生產隊里殺了一頭病豬分食,每人9兩,2斤7兩病豬肉過的年。吃完肉染得圈裡的兩頭豬患病,打針、吃藥花了不少錢,真是越渴越給鹽吃。
大翻身是在87年,為迎新年,一進臘月就為那八個垛的土坯屋糊報紙,那可能是第九層了吧,圖的就是新。買了14寸黑白凱歌電視,結束了領著孩子去鄰居家看電視的歷史;買了兩隻鳳陽沙發,讓屁股也享受享受;儘管是冬季,也買了金龍台扇,電氣化從此進我家;春節那天,領著孩子,陪著妻子進城逛逛,又在古樓門照像館拍了一張全家福,那張黑白照片中的人至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轉眼之間,五十已掛四個零。黨的富民政策好,社會發展快。過年呢那可今非昔比,吃、穿、住、用樣樣不愁,孩子皆已成人,女兒教書,是優秀教師;兒子在企業工作,是模範職工;小外孫一歲多,天真活潑,聰明可愛,常來看望我們,盡享天倫之樂。正逢雞年大年將至,願普天下老百姓雞年大吉,過年快樂,身體康健,越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