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

當天慢慢地灰下來的時候，我會突然變得很害怕，害怕明天一切都會變，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莫名的害怕，或許是因為阿桑的那首“寂寞在唱歌”的影響吧。

每當夜幕適時降臨時，往往是我感覺最無助的時候，獨自坐在沒有人的房間，看著遠處的天由藍得偏灰白的顏色漸變成柔和的橘紅色，再由橘紅色漸變成灰白，最後變成漆黑……看著窗外的明麗轉而由無盡的漆黑替代，滿腔的傷感似乎也感染了電線桿上的麻雀，悽惋地低低叫著，叫得人不自覺地想哭。“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藹紛紛；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人生在世，幾度回首，卻發現原來身後不曾留下一絲一縷可供回憶的東西，這樣的感觸，在這樣漆黑的環境裡，在心頭繚繞，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你好不容易築立起來的防護牆。難怪人家說夜裡是一個人感覺最脆弱的時候，稍稍的打擊都會造成很嚴重的傷害。

窗外的路燈亮了，那昏黃如豆的燈光隨著夜的降臨漸漸擴散他的能量。它照進了漆黑的房間，照得窗台上的那個剔透的天使格外的耀眼。我怔怔地看著它，它左手握弓，右手拿箭，隨時準備射出丘比特之箭。當初我買下它時曾將我心底的一個願望交給它，可是它似乎已經忘卻了，至今也還沒實現，又或是我的願望太不切實際了？

“為什麼又不開燈呢？”

伴著輕柔的聲音，房間的燈驟然亮起。

“和我下去走走吧，一天都悶在家裡，不覺得無聊嗎？”

“不去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這樣坐會兒。你自己去吧！”

聽著她嘆氣，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我覺得自己做得近乎殘忍。但是，我沒做錯什麼，她也沒有做錯什麼，錯的只是時間。時間注定我們只能如此，我們之間似乎永遠隔著一條看不見的河，這條河的名稱叫作“往事”。

窗外的麻雀已經歸巢了，可是我的心何時才能回歸呢，是明天，是下個星期，是下個月，是明年，還是十年之後呢？我不知道！也許它永遠也回不來了，因為那個生我的人在也回不來了！有人說“一朝離散，幾年離索，錯！錯！！錯！！！”而我跟她呢，是：一朝離散，無限離索，錯！錯！！錯！！！

命運的安排有時確實很殘忍，殘忍得讓人難以忍受。我曾蒙生過結束這種生活的念頭，可是最終都因我的懦弱而被捨棄。現在的我已不在賒求什麼未來，我只想每天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看著晝夜的交替，讓自己有片刻的脆弱的時機……

天黑的時候，我會邊得很脆弱，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