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

這是一個春雨連綿的傍晚，春風往往是肆意地，強烈的。

我正快步地向家走去。不知不覺我的頭髮已被那雨滴潤濕了，使得原本“巴爾德拉馬式”的頭髮，像鋼針一樣，垂直於頭皮而“撥地而起”。路上行人漸漸向我這邊看來，我像一隻受驚的“刺蝟”躲進一家理髮店裡。理髮的也許是一個徒弟，他看到我如此奇特的髮型，竟不知所措了，卻出現一位師傅模樣的人，拿起吹風機在我的頭上使勁地吹，大約幾分鐘後，吹風機的噪聲停止時，我的髮型變得更加離奇，成了螺鏇狀，中間還鏇出一個漩渦。這位所謂師傅，也竟然禿頂，而且連彎下腰都要一連吸好幾口氣，肥胖的身體只得在我身旁來回走動。一隻手拿著剪刀，另一隻手拿著一把梳子，快速在我頭上翻來翻去，只是冷不防打個一個噴嚏，我嚇得噤若寒蟬，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生怕他一不留神割去一塊頭皮。坐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我的新髮型的改造基本完成，只是比以前短了許多，但仍然是一根根直豎著。然而，我總是有點後悔，也許是我幾何沒學好的緣故，別人的頭髮大多是“黃金分割”，從頭上梳出一條夾縫，也有的頭髮是有稜有角的，只在頭頂上留那么一簇秀髮，兩邊的後面的都剃光，更有流行“光頭”的，但我絕對沒有剃光頭的勇氣的。

但是不出一個月，我的頭髮又長長了許多，而且出現了一兩根白髮，我此後便不再去那家理髮店理髮了，而且每每天暗下來的時候都要未雨綢繆，這使我漸漸對下雨敏感起來，於是我便去理髮，這次頭髮比上次的還要短，也是直豎在頭皮上，但即使下再大的雨也還是這種，這次長出來的頭髮又多了幾根白髮，我終於有了“曉鏡但愁雲鬢改”的哀傷，有了“白髮三千丈”的感慨。

自從上次我發現白髮增多時，便不想去理髮了，大概每次理髮別人都要向你頭上放一兩根白髮。說也奇怪，新生的頭髮，質地比原來的好了許多，而且並不是垂直於頭皮面，而是稍有些彎曲，但我發現我的頭髮已經有一寸多長了，大概由於受重力作用，很快要形成“中分”頭了。放學回家的路上，下了一場大雨，幸運的是我的頭髮並沒有豎起來，而是順勢成章立刻形成了中分，我有點害怕起來，立刻找了個理髮店，恰巧又是我第一次理髮的那家，又是那位師傅，用吹風機在我頭上亂吹，還用兩根粗指頭，夾起幾根頭髮，然後又放下，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至今仍然留著“巴爾德拉馬式”的頭髮，這也許是人生的莫言之處。

我還是討厭那纏綿的春雨，春風使我的頭髮不分方向地亂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