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

學校的花兒卻開了，一種不知名的花在夏末時節兀自綻放，竹似的枝節，掛滿了嬰兒拳頭大小的白色，一朵一朵的，無力地垂著，棉花骨朵兒般，既不高貴也不典雅，像滿頭銀霜的老太太，癟著一張沒牙的嘴，見證著滄桑的歲月。

心兒也是滄桑的。老班在台上豪情萬丈：“同學們，讓我們努力起來吧……”殊不知台下的同仁，一個個昏昏欲睡，眼皮“欲開還閉”。略合合眼，只見一大堆一大堆卷子像洪水猛獸，把我包圍，瞪著眼使勁獰笑，我只好拚命地餵它們，希望“卷下留人”，直到它們的肚子裡都填滿了公式抑或文字。而我隨手扯過一塊麵包，心想它們飽了我餓了也該吃點東西了……

不對呵，麵包的味道怎么這么怪？睜眼，醒來，發現剛發的英文試卷被粘粘的口水弄濕了一大片，其面積足可與太平洋相比（我是按比例算的啦）。抬頭，迎來了老班一臉的慍色，像極了打了霜的紫茄子，紫？紫色？那可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哈！

辦公室里，在老班一番苦口婆心嘔心瀝血的教育之後，腦袋裡滿是漿糊的我終於逃脫，搖搖晃晃回到教室，同學們那難得聚焦的目光居然全都憐憫地射向了我，享受著“目光浴”的同時，同桌從課桌里掏出一塊真正的麵包：“快吃吧，夢裡又夢見大餐了吧。”我感激涕零正欲告訴他我夢見的只是麵包，他敲了一記警鐘過來：“下午有一堂數學測驗喔。”

趕緊翻開數學書，和著麵包，狠命吞咽著那些該死的代數式、定理。有一種苦澀的味道，從喉嚨里漾出，“這麵包怎么好苦！”我抱怨似的發飆。“忘了告訴你，這個麵包的名字，叫作‘苦咖啡’。”苦咖啡？呵，這像不像初三的生活，入口雖苦，回味時卻甜呢？可惜那些值得回憶的東西，早就破碎成一張張碎片，散落在塵埃里，一路尋來，只找到陽光的投影。

“至少它沒有高三恐怖吧。”我把這些零碎的思想用紅繩串起，掛在心靈深處，再抱緊了身子，覺得好像……

沒有那么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