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

為什麼說天空是憂鬱的？很簡單，因為天空是藍色的，而藍色代表憂鬱。因此，天空成了憂鬱的。

挺好笑的推理，但絕對正確。不過還有種可能。憂鬱的人喜歡仰望天空。天空是藍色的，久而久之，藍色就代表了憂鬱。

我也不知道哪種推理才是正確的，也許都正確，也許都不正確。正如同一個真命題的逆命題不一定是真命題。

印象中的天空是我的大型“遊樂場”，我用手指著一團一團潔白的雲多大聲叫喊：“媽媽，媽媽！你看！那是一個xx，那是一個xx！印象中的媽媽是個漂亮的女人，她很和藹地對我笑，溫柔有親切地一遍一遍喊著我：“寶寶。”

寶寶，該吃飯了！

寶寶，不要碰那個。那個髒。

寶寶，親媽媽一個。

寶寶，你是乖孩子。

寶寶，你該去練琴了。

……

媽媽眼中的寶寶漸漸長大，長大成一為少女，一位正處青春期的少女。據說這個年齡的少女對母親有很嚴重的逆反心理。

我沒有對媽媽發過一次脾氣，在言談舉止上裝得像是一個三年級的小學生，我知道只有這樣，她才會喜歡我。

媽媽已經變了，她不再是我印象中的媽媽了，她不再和藹地對我笑，不再溫柔又親切地一遍一遍喊著我：“寶寶。”她會用又尖又細的聲音直呼我的大名，聽著恐怖。有時她會無緣無故地對我發火，然後就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了。我從不跟她對著吵，雖然我很想跟她對著吵，但是我忍住了，因為我知道那樣只會換來更多的罵聲。她對我大喊大叫，我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直到她離開我面前，我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輕輕地關上房門，讓所有的喧囂停在門外，一個人靜靜地享受安靜。有時不自覺地流淚。一次又一次，沒有人知道。

我害怕對她說話，真的害怕，我只會低著頭走路，我害怕看見她。因為可能哪句話或是哪個動作甚至是某個眼神她不滿意，她就會對我大喊大叫。我不想惹上這種麻煩。誰都不想惹上麻煩。

漸漸地，我喜歡上了這種一個人在房間的感覺。很安靜，沒人打擾。

但是平靜的生活還是會被打破的。

那一天，她又無緣無故地朝我發火，我已經習慣了。她的每句話我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坐在書桌前一句話也沒說，重複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突然她用食指指著我的鼻子，用又尖又細的聲音大喊：“你現在怎么變成這樣？不愛講話！你跟誰學的？我現在真的好討厭你！！”然後她走出我的房間。

淚無聲地落下，打濕了攤開的書頁。

她討厭我！

她，討厭，我！

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總是，無緣無故，對我發火呢。一切一切就因為此。

心裡的一塊鏡子隨著那句話一同跌落在地上。

碎了。

合不起來了。

從此我開始仰望天空，天空真的好美。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印象中的感覺，曾經有過的種種都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