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感受
這次期中考試考砸了,我的心情有些沮喪。早飯後一個人坐在涼硬的台階上發獃。天空空曠寂寥,連一隻橫過的小鳥都沒有,估計在寒冷的冬晨,辛勤的鳥兒也躲在溫暖的窩裡睡懶覺――比我們這些為考試發愁的國中生強多了。不遠處的小葉黃楊凝結了霜花,綠葉披上了白紗。初升的冬陽照在身上,些微的溫暖還不足以對抗晨風的冷寒。但我絲毫沒有離開的念頭,就想這樣寂寞地待著,或許為了欣賞散落著幾朵灰雲的落寞孤寂的天空,或許只是為了把潮濕的心情粗略晾一晾。
極平常的,一隻栗色花貓踏著輕盈的腳步從我面前走過。它是那種個頭較大的貓,在貓的家族裡,它是可以打籃球的。
我注視它走路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向前邁腿,落地無聲,像會踏雪無痕輕功似的。或許它認為前面有可口的獵物或者好玩的小蟲子,需要躡手躡腳才能捉到。但我也從那本雜誌上看過,貓就是鬼鬼祟祟幽靈似的傢伙,走路向來是故做神秘的,這是這種動物的本能。
它有尖銳的爪子,因為我看到了它白森森鉤型的趾甲;它露出鋒利的牙齒,一定能輕易把一隻碩大的老鼠撕得粉碎;它還有閃電般的速度,有時候甚至能捕到一隻展翅即飛的小鳥。這是個身手矯捷的食肉動物,據說它是老虎的師傅。
我不喜歡貓,但敬畏貓。我在哪本雜誌上看過,說貓是巫師,會法術的會捉弄人的巫師。
忽然,它不經意地扭頭看我一眼。而我的目光正好與它對視。
這是一種無所畏懼的食肉動物的目光,瞳孔中有我的影子。它的眼神空曠浩淼,深不可測,綠油油的幾乎看到了我心裡去。
我們就這樣互相看著,足足有好幾秒鐘,雙方都看得很深邃。
我的心不由自主縮了一下。我愣住了,這還是貓么?怎么有這樣的看人眼睛的動物?這奇怪的能看透人心的巫師。
它的眼裡發出凌厲的綠光,很嚴肅,沒有一點好奇或者溫情,看我就像在看一塊冰川上的石頭。它在冷靜地審視我,它看出我的心裡很空虛,就像一塊風化日久又被嚴寒凍酥的石頭似的,空具石頭的美名,其實不再有一點石頭的強硬;或者像紙老虎或是黑暗中裝出來的魔鬼的影子,都是只能勉強支撐著嚇人的東西,其實什麼能耐也沒有。
它一定看出我實在有些沮喪,還有些,窩囊。
它從哪裡來?想到哪裡去?在它冷竣的目光後面,有一顆怎樣思維的大腦?它會因為我成績差鄙視我嘲笑我么?
傳說中的巫師只要和凡人對視一眼就能發現人的缺點,輕易攝取人的靈魂,拿走製作成木偶或者活動殭屍。而貓也是巫師,我和它對視了一眼,它發現了我的缺點了么?我的懶惰和散漫?我的愚笨和貪婪?
我還在注視著它,可是它已經厭倦了,我在它的眼裡,遠沒有一隻老鼠更來興趣。它扭轉頭,抖了抖栗色的長毛,邁著輕盈的很紳士的腳步往前面去了。
我目送它瀟灑離開。
一個人在晨風中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