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偷走了哀愁
哀愁是一株無根的水藻,即使窒息也要繁衍;哀愁是風兒吹起的飄搖的沙礫,分量雖小卻不前方渺茫;哀愁是壓在抽屜里的那封寄不出的信,渴望卻又猶豫…..
哀愁靜靜地湧上,悄悄地離去。它剔透而又晶瑩,只要與它為伴它便毫無顧忌地爬上你的臉容,肆意擴張、蔓延,直至浸透你身體的每根神經,每個細胞。這時的你孤獨,孤獨得只有你一人在那裡回憶,在那裡思索,掏空你的記憶,然後膨脹了你的身體。在你毫不知情的時候,思維頓時清晰,如同被大雨沖洗後的小草般一目了然。
或許現代人一提“哀愁”兩字,多帶有鄙夷之色,於是,我們看到各種張揚各種世俗欲望的生活場景,他們好象卸下了禁錮自己千百年的鐐銬,忘我地跳著、叫著,有如踏上了人性自由的樂土,顯得那么亢奮。
我沒有將“哀愁”看作頹廢、一蹶不振的代名詞。相反,我將哀愁看作是發酵智慧的催化劑,是增長力量的千年人參。哀愁的生長是需要土壤的,而我的土壤就是那片蒼茫的的凍土,是那種人煙寂寥處的幾聲雞鳴,是映照在白雪地上的一束月光,是無情吞噬生命的那股洶湧的潮水,是到處飄揚的狂傲不羈的泥龍袋。哀愁在這個時候,悄然飄入我的心靈。我熟悉的一個在操場上生龍活虎的一個孩子,說沒了就沒了,他打過籃球還健在,怎不讓人哀愁?我期盼了一個夏天的瓜果,在它即將瓜熟蒂落之時,卻被颱風斷送了生命,怎不讓人哀愁?風來了,潮漲了,江封了,船停航了,十天半個月也聽不到輪船起航的鳴笛聲,怎不叫人哀愁?
可是在這個時代,充斥在生活中的要么是物慾膨脹的號叫,要么是麻木不仁的冷漠。我們的腳步在不斷拔起的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間變得機械和遲緩,我們的目光在形形色色的慶典的焰火中變得乾澀和貧乏,我們的心靈在第一時間獲知了發生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新聞時卻變得茫然和焦渴。在這樣的年代,我們似乎不再哀愁。密集的生活擠壓了我的夢想,我們實現了物質的夢想,獲得了令人眩昏的精神享受,可我們的心卻像在秋風中飄蕩的果子,漸漸失去了水分和甜香氣,乾澀了,萎縮了。
是誰偷走了哀愁呢?是那一聲連著一聲的市井的叫賣聲,還是讓星光黯淡的閃爍不定的霓虹燈?是越來越多的飛馳而過的轎車,還是大自然蒙難後產生的滾滾濃煙?是那林立的高樓大廈,還是逐年減少的土地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