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小記

單位分菜地時，我分得差不多一分地。

起初，很是高興了一陣子。想到每日到鎮上買菜與賣菜的大爺大嬸討價還價的尷尬，想到老是買到焉呆呆的、單調無味的蔬菜，還想到這回終於可以不必放下讀書人的斯文去買菜，可以吃上時令新鮮的小菜時，還真是心動。

炎炎烈日下，從不下地的我開始在地里揮鋤苦幹。說是菜地，其實是單位的荒地，以前分給各班由學生種植，年年見老師帶學生們去種，卻沒見種出什麼吃的東西來――一句話，只有耕耘，沒有收穫。何也？集體的事唄！大夥只出工不出力。這地深不過30公分，以下便是從未挖過的生地，更讓人氣惱的是土裡有1／3的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得邊挖邊撿石塊。四五個小時乾下來，才挖出一小塊，看看地頭――還遠著呢！累了，蹲在地埂上，喝口水，和鄰近的、像我一樣熱情的“耕者”聊聊天，倒也不覺得苦。傍晚時分，女兒來叫吃飯，驚訝地說：“呀！渾身髒兮兮的，就像個老農，哪像我文質彬彬的爸爸？”“別看不起農民嘛！他們可是天底下最辛苦、最偉大的勞動者，你爸爸我的根就是農民。沒有農民，我們吃什麼？”我不失時機地教育她。回到家，還沒進門，妻子嬌嗔道：“快別進來！到水龍頭先洗乾淨！你看你，像什麼樣子？怎么這么不愛乾淨！”“勞動最光榮，你不知道么？”我笑著答道，一面接過她遞來的毛巾，走向水龍頭。

假期里時間充裕。我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把地全挖出來，又翻了一遍。敲細土塊，撿完石塊，又從丈母娘家拉來糞草，還張羅著去街上買來菜種、菜秧、薄膜，準備像模像樣地種菜。畢竟我出身農家，小時也種過菜，還吃了不少苦，現在種起菜來也倒不是什麼難事。挖塘、蓋糞、澆水、鋪膜、蓋土， * 得得心應手。幾天工夫，種菜工作圓滿完成。當然啦，也吃了不少苦：臉被曬黑了，手上起了幾個血泡癢痛不已，手臂也粗糙得像砂紙，晚上躺在床上，腰酸背痛腿抽筋，那滋味還真不好受。不過，想想不久就可以吃上新鮮的蔬菜，心裡也倒喜滋滋的，竟然安然入睡。

“老師，你的菜籽出苗了！”我的學生興奮地跑來告訴我。我不敢相信，天那么旱，才幾天的功夫，它們會讓我見到綠意？急忙奔向菜地，果然，一棵棵嫩綠的小苗怯怯地從土裡冒了出來！兩片小葉似米粒那般大，圓圓的，片片倔強地昂著頭。難道春天來了，它們都等不及了，要努力地生長？難道嚴寒酷暑也無法阻止一個個生命的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