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的反光

拿起鏡子，應該看到的是鏡子裡穿高領毛衣的我，還是鏡子上細微反光的塵呢？

它一直都在粘著，躺在鏡面上，卻一直沒有察覺原來有它的存在。

——題記

習慣性把鏡子塞進蓆子下面，提著心愛的水壺走出宿舍。沒有人能了解此刻手中有東西握緊的感覺，我望著宿舍樓頂那片矩形藍天，藍得一絲瑕疵也不允許。它很美好，可望不可及，我沒有想要把它作為已有的念頭，可是，有人此時會與我分享么？

如果可以的，不想一個人。因為一個人，很無聊。

暖暖的開水房，水管道散發出誘人的溫柔。我伸出手去碰它，看能否用來洗澡，還沒來及享受，一下子縮回了手。棘手的燙，很好。即使我的手那一瞬間受了傷。插進貼滿彩色膠捲的卡，開水細細地從各種不同線條流下來，再匯成一股，流入藍色的水壺。

跳了三分鐘，右邊牆壁的窗戶吹進了風，吹起了左邊的頭髮，油一層疊著一層，油膩膩的，往視窗看去，學校外面圍牆長滿著青苔，那一堆背後是紫色葉子面的草，與宿舍樓扔下的垃圾一起共存，卻表達出自己的快樂給別人看，高高的向著他們的有一邊鑲有玻璃碎片的矩形藍天。舉著他們的笑容，青蔥條紋的葉面。但我知道，從那一次暴風吹過第二天，望去窗外的草堆，葉下面是紫色，憂鬱悲傷的紫色。感覺手中的水壺的水溢了出來，再扭開第二個水壺。任由水嘩啦地流。3分……3分……再又裝了一壺。

兩隻水壺的份量，與我的體重相比其實不是什麼。一步一步跨上細小正方形鋪成的樓階……

一隻手提著暖水壺瓶。另一隻手握住瓶子。

“聽說，曄子應該去了廣州了吧，跟語文老師去了”

我聽後，笑了。曄，我的同桌，她擁有我沒有的東西，又擁有與我相同的愛好，連我最自豪的文字，也只能站在遠處望著它們爬上山頂。那的確讓人嫉妒啊。我一直都那么努力地，但我想被認可的人卻一直忽略了我。

把嘴唇弄成一條縫隙，細細地喝那熱辣辣的水，也許，只有讓人刻骨銘心的東西才會被人記住。

一鳧白霧上開，撫過眼鏡，模糊了視線……

下午的陽光很刺眼，頭腦迷迷糊糊的，爬上冰涼的鐵架子。眼鏡脫了下來。脫下橙色上衣，頭髮全都亂成一堆，還向上豎起，一頭載進棉被與衣服堆里。

陽光就是幸福么？我微微張開眼，看著這被光充滿的風扇，看上去很潔淨，床架與棉被，蓋過臉頰，看上去很軟。舍友的聲音，嗦嗦……漸漸變得微弱。我聽到媽媽說，你回家了。我背著書包在走著去國小路上的橋，河水裡倒影著我的影子。

不戴眼鏡的夢境，沒有永遠，沒有真實。擁有我一生也無法追到的“現在”就會實現……多美好……

很困。

周圍的一切又寂靜了，又結束了，又開始了。

就這么糊裡糊塗地下去么？我不知道，重新戴上眼鏡。同學說我的塑膠黑眶眼鏡很好看，我也為了用它去掩住凹下去的眼睛與眼袋。周圍的影像一下子清晰，那就是我必須面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