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懷想

懷想，不是一種形式，而是一種內容。

——題記

自打我出生以來，從未見過我的外公，小時候總是哭喪著一張臉，拉著外婆的衣角問：“外婆，外公呢？”外婆總是淡淡一笑，用蒼老而布滿皺紋的雙手把耳邊的短髮捋到耳後根，然後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藍藍天空，眼睛變得有些渾濁，輕聲道：“那兒呢。”喔？天空？外公在天上么？真的么？一小串疑問浮現在腦海中，又拉拉外婆的衣角，想要問個明白，卻發現外婆飽經風霜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我立即慌住了手腳，我惹外婆傷心了嗎？踮起腳尖，怯怯地問：“外婆，你哭了嗎？”“沒，沒，外婆只是想你外公了。你外公是一個很耿直的漢子，踏實、肯乾。當年，他遇到我那會兒……”外婆講起那過去的故事，沉浸在往事中，那是同外公一起走過風風雨雨的美好往事，外婆渾濁的雙眼裡竟有了些許光彩，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兩行眼淚卻有簌簌地落下來。一陣微風拂過，帶走了淚水，卻留下兩行淡淡的淚痕……

外公外公，外婆哭了，你看見了么？外公外公，外婆想你，你知道了么？外公外公，外婆沒忘記你呢，你也一樣么？

後來，外婆也走了，帶著對外公的思念走了。我沒有哭，卻有想哭的衝動，但我努力控制了那種情緒，外婆去了天國，是么？外婆和外公相聚了么？外公還在天國等著外婆么？一定是這樣的吧，一定是這樣的。那我又為何要悲傷呢？外婆走的那天，天空中下著迷朦的小雨，有些迷離，有些幻境般遙遠，恍如隔世的感覺從心底莫名而生。喔，外婆，就這樣走了么？這樣義無返顧？這樣了無牽掛？不，不，外婆是愛我們的，她又怎可能了無牽掛呢？外公走的十幾年裡，外婆一個人堅持了很久，默默的，默默的，她總是一個人仰望天空，似悲傷又似喜悅，似充滿希望又似身心絕望，似堅強又似脆弱，似面含淺笑又似目光渙散，喔，外婆，你是這么的思念外婆么？一個人。一顆心。一條路。一片天。外婆，外婆……

在那個古老而僻靜的小巷裡，一直有一段佳話，勤勞樸實的張謝氏，丈夫死後，帶著兒女艱難度日，含辛茹苦，從未動過再嫁的念頭，直至終了……

後來的後來，我才終於明白，原來外公就是外婆的天啊！外婆仰望天空，好似看著外公生動的臉，訴說那道不盡的情懷。誰說，那些潔白的浮雲，在外婆眼裡不會成為外婆日夜思念的那張臉呢？外婆，外婆，你一定會去天國，一定會和外公相聚，一定一定……

懷想天空，一隻鳥從身後飛過，兩隻鳥從身後飛過，一群鳥從心中轟然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