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的愛

小時候，除了夏天，我幾乎天天都穿著母親織的毛衣，只是當時還小，並不知道毛衣里藏了什麼。

長大了，卻再也不會穿母親織的毛衣了，我嫌那太寒磣。母親也就停止了為我織毛衣，倒是經常會為不懂事的弟弟織。

眨眼的工夫，我上了國中。因為家離學校遠，就住了校，每個星期回家一趟。或許是翅膀硬了想飛翔，即使是到了周五，寢室里的同學都大叫“可以回家了”時，我還是會冷冷地拋下一句：“回家有什麼好！”

一個周六，疲憊了一周的我回到家，拚命地敲擊電腦鍵盤時，母親忽然過來，對我說：“張瑜，我給你織一件毛衣吧！你要什麼顏色？紅色？……”未待母親將話說完，我重重地扔下一句“織什麼毛衣，丟不丟人。再說你明明知道我討厭紅色的！”母親無奈，看我倔成如此，也覺得無話可說，也就退了出去。

一年後，在某篇詩歌上看到一句“她編織的毛衣”，心裡猛地一顫，居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幕，想起了小時候盼望母親為我織毛衣的畫面，也想起了孟郊的“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心裡一陣莫名的酸楚。這些的種種，或許母親早已遺忘，或許母親刻骨銘心，不過我已知道，為了一件小小的毛衣，我欠母親的已經太多。

小時候，母親會陪我在黃昏的林間小道散步。

現在，我卻從來都只是待在電腦跟前，對母親遞過來的一杯熱奶置之不理。

小時候，在我因小狗的死去痛哭時，母親盡力地安慰著我。

現在，母親丟了手機，心處低谷，我在一旁冷嘲熱諷。

……

趕緊跑到衣櫃翻了翻，沒有找見一件母親為我織的毛衣，因為它們都在我嫌棄的目光中乖乖地進了垃圾箱。母親的愛在我眼中就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卻記得，小時候的我穿著母親織的毛衣在小夥伴的面前炫耀：“這是我媽給我織的，你們的媽有那么好嗎？”

卻記得，小時候的我穿著母親織的毛衣在苦苦等待母親再為我織一件。

……

多年後，我已經長大，母親對我的愛依舊沒變。

只是我變了，拿回來的成績越來越差，對母親的態度越來越差，對自己也越來越放縱，越來越無所謂。

只是我的心還在遊蕩，遲遲不肯歸泊；

只是我的人還在漂泊，遲遲不肯回家。

只是我還沒有懂她，永遠都沒有懂。

望斷天涯不歸路，她已經等得太久太久，只是我，永遠都不想要停止我匆匆的腳步！

只是我還不想學會懂事，雖然她給我的太多太多，包括兩次的生命……

母親啊！你不懂事的女兒給你道歉，深深地給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