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表情

我爸愛喝酒，一喝了酒就和我媽吵架、打架，那時我總是流著鼻涕哭。我爸還曾幾度發誓，他再也不喝酒了。我記憶中有幾個片段：媽扇了爸一巴掌；爸拽著媽的頭往牆上撞；媽媽哭著跑出去。從此我便失去了母愛。

後來，我爸戒了些酒，但是他嗜酒成性，我知道他永遠也戒不完。他似乎有應付不完的應酬，但是他不在家裡喝酒。我知道，他怕——哪天那些舉動會在我身上出現，他也會害怕，這堵牆也會害怕，他怕有一天我也會哭著離開。也許是出於仇狠他讓我失去了母愛，為了報復他。我幾乎不和我爸講話，我期待離開，呆在家裡就會感受到媽媽的氣息，就會想起那天，就會對他多一份憎恨。

那天，我回家，他喝了許多酒，一個人倒在餐桌上流眼淚，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喝這么多酒，他好久沒在家裡喝酒了。我不想去管他，使勁撇過頭，往我的房間走去，在我轉身準備關門的瞬間，他在嘴裡嘟囔：“吳總，不喝了，孩子在家呢，我要給他做飯。”我的動作頓時抽去了力氣，站在那，又聽他帶著哭腔繼續說下去，“香琳，叫我聲爸爸好嗎？”我甚至不願意在他意識不清醒時叫他一聲爸。此刻，他的聲音好象有了魔力般灌入我的耳朵里，我恐懼著不想聽，捂著耳朵瘋狂地搖著頭，手從門把上滑下來，整個身體也蹲了下來，淚流滿面。不知道該怎么辦，一直痴痴的望著他，那個每天為了幫我做飯而白髮蒼蒼的爸爸，那個我幾乎沒承認過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