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霜凝眸

一個遊子，背井離鄉，載著複雜的心情，“咔嚓——咔嚓——”車從一個熟悉的城市出發了。山一迢，水一迢。車輪壓過幾個縣城，留下一尾車輪印。那邊到這邊的——

距離。

遊子來到一個城市，遊子要在這兒完成他的學業。這個大得宛若一個迷宮的城市，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迷道。遊子無法記住，這個城市與那個城市截然不同，以及面孔和心情，遊子只有記住通往學校的路，每天往返來回於學校與家之間，錯了，那並不是真正的家。這個所謂的家，只存在著物是人非的生活——

無味，無溫度，無痕。

在這個房子，堆積著遊子的心情，如麻卻單調。維獨漏掉了一種——

開心。

一天，他像往常一樣上課，去學校的路上，要穿過他唯一認識的路——這是一條不是很長的路，卻橫插著幾條公路。

單行線。單行線……

公路全都是單行線。“咔嚓——咔嚓——”車子都是往同一個方向——

左。

遊子順著看了一下左邊，那邊，是往那個城市的線路。小城，你還記得我嗎？忽然，鼻子一酸，墜淚兩行。

到了他的教室，他靜靜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從窗的那邊望著天的那邊。“咔嚓，咔嚓”思緒用斧子砸開記憶的大門——

那個小城，那些人，那年的歌。

情感開始發酵，思念開始旺盛，淚水開始滋長。

x＋y＝z，x、y、z各取何值？一道很簡單的題被遊子解成別的樣子。

距離＋思念＝淚。

遊子喜歡“鄉愁”這個詞。“城隔城外故鄉愁，月下風催人消瘦。”遊子說。

暮秋。星期天。傍晚。

遊子仔細看著日曆，眼睛停留了半晌以後，然後走到陽台，手伏在熟悉的窗台上，一直望著。

這個暮秋，如此蕭殺，和以前不同，似乎略帶幾分傷感。樹也傷感地脫落一身生機，赤裸著容易受傷的枝條、乾裂的樹皮，淒涼，孤單。蒼黃的天空划過一群南飛的候鳥，冗長的鳴叫迴響在遊子的耳際，這群候鳥，顯得如此刺眼。秋風蕭瑟，牽起遊子的一縷傷感，隨淚，埋葬在風中。

遊子就這樣望著，很久，很久。

他養過兩條魚，因為他是雙魚座，那個容易憂傷，卻喜歡獨自咀嚼的星座。那兩條魚中，一條安靜地死去，不知道什麼原，或許不食，或許思念。另一條還活著，披著一身繁華的金色，一雙眼睛凝望著一個方向，安靜地呆著～自從它來了以後。

遊子餵了一下魚，他覺得他和它很像，朝著一個方向，儘管看不出它的淚水，看不出它的表情，但那雙眸，柔弱中帶著縷縷憂愁，卻又充滿希望。

那天黃昏，遊子抱著魚缸到湖邊，把魚放生了。他看著魚兒至不見，悲喜交加。

那一天。農曆八月十五。中秋。

魚兒團圓了，人們都團圓了，唯獨他。

夜晚，他輾轉難眠，起身伏在窗台上，月華如練，他想學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豪邁，飲的，卻是又苦又澀的心情。

“是否？圓月上的廣寒仙子與我一樣？如此悲涼，如此憂傷，又如此無奈，今宵難眠！”

仙娥憂舞無人窺，遊子墜淚霜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