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爸媽的家書

親愛的媽媽：

您好！

提筆寫家書，第一個便想起了您。我的第一聲啼哭是您賜予的；我的第一句話是您教會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給我的。

我說您是月亮，因為您溫柔慈愛，您默認了，可原因卻大不相同。您說月亮是反射太陽的光，說這話時，您還笑著望了一眼爸爸。我不解：那個有著大男子主義的丈夫；那個總是逼我考第一的嚴父；那個在我受傷時責備我的男人。可以稱作太陽嗎？如果可以，他的光芒已經灼傷我了，這種愛我寧願不要。

記得當我考砸後，他失望的眼神，和欲開卻閉的嘴。潛伏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出來。為什麼總要逼我考第一？為什麼要將自己實現不了的願望強加在我身上？為什麼要這么冷漠地對我？這些話我討厭對他說，是討厭嗎？或是不敢。於是眼角的淚水將委屈，憤怒，悲傷，不滿瀉了出來。他只是冷冷地說：“抬起頭來，不許哭，我的女兒要很堅強。”這算是安慰嗎？我冷冷地想：憑什麼你的女兒要堅強？未免太自大了吧。

我從未對他講過這些話，也許他還以為他的女兒像外表一樣開朗吧。他也有過反思的時候，那時，他總會說要和我談一談，而談話的內容則是為自己辯解，指出我也有錯。談話應該叫做批鬥會吧。

這些話我只對您說，也希望您不要告訴他，我不要在那個男人面前低頭。

還記得您在我生日時送我的那個小熊嗎？我真的很喜歡。每天送我上學的爸爸明明看見我幾次盯著櫥窗里的小熊發獃，卻在我生日時送我一本；《基督山恩仇記》。哼，書的內容讓我不知所云。無聊，枯燥，乏味。

您和他不同，您在我受傷時給予我扶持；在我快樂時和我同樂；在我悲傷是給我安慰。我真的很愛您！

祝您永遠健康年輕，也代我向他問好！

女兒

9月14日

二

親愛的媽媽：

您好！

您說的是真的嗎？爸爸真的在責備我之後深深地心痛？卻將悲傷隱藏在表情之下，吞吐著繚繞的煙圈？

您說那隻小熊是他要您買的？難道他介於父親的威嚴而不能很好地表達出自己的感情？其實我也知道父愛的深沉。可是我也同樣渴望爸爸的微笑，和他肯定的讚許。

您知道嗎？在我寄出信的第二天，爸爸帶我去田間寫生，他還告訴我他真的寄予我厚望，他想讓他的女兒很強，更強，甚至最強。

那時，我慌忙地解釋說我很快樂，我才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壓抑，他給了我束縛，也同樣給了我耀眼的光芒。

心中似乎還有一絲愧疚。我在這十幾年裡，似乎是在討厭他的過程中長大的，我忽略了父女間的多少細節啊。現在才仔細地看著他，發現白髮已爬上他的兩鬢，他的頭髮像三月的落葉，搖搖欲墜地在風中飛舞。他蒼老了，他衰弱了。我長大了，我強盛了。我應該高興不是嗎，我不是盼著自己超過他的那一天嗎，這天到了，我卻失落了，其實我也是愛他的啊。

請替我對他說聲對不起，請替我為他拔掉隱匿的白髮，請替我為他泡一杯香茗。

愛你們的女兒

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