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生活

黎明時分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世界，對面樓房的窗戶里還有亮著的白色的燈。我在想或許那間房子的主人在忙著做什麼事而一夜沒睡，又或許是他沒有關燈睡覺的習慣吧。想著想著窗外的黑暗慢慢變亮，天空露出一點點的白，再等一會兒，天就亮了。天亮了，天上的雲朵堆積在一起，一片白色，相稱著天空。遠處的霧飄浮著，也是白色，白得透明。這時燈都關了，天亮了，我看得清楚對面樓房的顏色。還是白色，白中慘雜點灰塵。整個世界變成白色的，淺白的白，蒼白的白，白的刺眼，白得略顯透明。

陽台上一條白色的褲子孤獨地被晾在那兒，可能是我忘記把它收進衣櫥了。剛想著要把它拿進房間，恍然想起前天我不小心把白色褲子和紅色浴巾一起放入洗衣機里，機器嘩啦啦轉動，褲子不再是白色，略帶粉紅。好像，一滴血印開了的顏色。我的心在滴血。

原來我也可以當一回操控白色的魔術師，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因為我的“不小心”把白色染成了紅。再給我幾分鐘，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再扔進洗衣機。倒入洗衣粉，消毒劑，漂白粉，嘩啦啦水沖洗著，機器轉動著，鏇轉了無數個圈後疲倦地停了下來。然後，一切又退回空無一物的白。蒼白的白。

白色，帶著點明媚，帶著點憂傷。

打開那本記著許多奇怪話語的筆記本，看到好友一行行熟悉的字跡。他們說白色是最純潔最簡單的顏色，而它也是最美最動人的顏色。白色，沒有任何其他顏色的淀染，沒有任何思緒的定格，在上面，我們可以看到虛無縹緲的五顏六色，如夏花一般絢爛。這時的白色是帶著清純的白色，絢麗的白。

合上筆記本首先看到的又是刺眼的白，一隻大象在上面不停地鏇轉，噴水。原來白色也可以這樣美麗。可是我依舊忘不了多年以前那間白色的房。整個屋子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牆，白色的窗，白色的相框，還有穿著白衣服的人。那是乾淨的白，沒有一絲污染。就好像人一樣，赤裸裸地來，赤裸裸地離開，不帶走塵世的那些繁雜。屋子的正中躺著一個長長的箱子，箱子裡面躺著位安詳的老人。他的一生再怎么精彩，到最後還是逃不過白色的環繞。就好像在一張白紙上塗滿五顏六色，然後念上幾句咒語，之後，白色消除，白色擦去，白色還是白色。

拿著藍色水筆亂晃，不小心畫到身邊那堵白色的牆，我心疼地皺了皺眉，心想怎么辦？怎么辦？我想著想著慢慢地把它遺忘了。過了幾天我突然想起那堵心愛的白色的牆，心想著再像以前一樣念道咒語將它變回白色，可走近一看竟然找不到那條曾經畫下的藍色水筆的痕跡。牆上的藍色消褪了，變回了白色。

一切都會變回白色。

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地過它三四天，睜開眼再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切又重新回來。一次又一次地出發然後回來然後再出發，儘管旅途上再多風景再多顏色最後也都變回白色。然後我們只能抱著這些白色的記憶在日曆上划去一個個數字，想著今天星期幾，倒數著還有幾天就會結束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