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回歸

我是個空洞的無心的人。

半夜醒來，觸摸到厚厚的玻璃窗，涼涼的感覺滲入指尖，看著呼出的氣在窗上留下一層霧，才驚覺，我還活著，摸摸胸腔，沒了心跳，空洞得無邊無際。

沒了心的空殼，風一吹就飄了起來。於是，隨著風，我發瘋似的找心。

我看到了茫茫的大海，那從天空中掉下的一塊蔚藍。在雲朵的襯映中，自由女神的塑像矗立在威風之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目光呆滯地望著海的彼岸。我踏著海水，走近老人，奇怪地問：“老人，您在看什麼？”老人的銀須聳動著：“我在看著儲存著我兒時的夢的地方。”朝著老人手指的方向，我遠遠地望著。“看，那是故宮，那富麗堂皇的宮殿；那是長城，那蜿蜒綿長的城牆；那是東方明珠，那和太陽比高的塔。”老人邊說著，邊一步不停地向前走著，眼睛總是捨不得眨一下。“老人家，您為什麼總是望著那裡呢？”我好奇地問。

“因為那裡，藏著我的心。”

“心？是什麼心？”

“是忠心，是對祖國無邊的眷戀之心……”老人行走於大海。波浪，時不時地湧來。

“爸爸，爸爸！”身後，劃來一隻粉紅色的小木船，女兒不住地對老人呼喊。“爸爸，您穿上大衣吧，海上風大。”女兒給老人輕輕地披上一件羊毛大衣，風正無情地怒號著，老人的白髮翻滾在波濤之中，女兒深情地注視著老人，交織的纏綿中沒有一絲粉飾與虛假。老人坐上了女兒劃來的粉色小木船，暖手的水壺早已為老人準備好。雲朵被摔成碎片灑落在海面，我無法一一拾起，就讓它們送著老人和女兒平安地回家吧！

湛藍的海上，又多了幾個散步的人，粉紅的情調仍牽引著我。突然之間，天空裂了一道金色的傷痕，頓時天空的眼淚唏哩啪啦地掉落下來。老人和女兒在小木船上左右跌倒著，兩人的手死死地牽著。一個猛浪拍來，淹沒了老人和女兒的身體。

我一陣僵硬，胸中開始有東西充塞。

雨簾中，幾個年輕人奮力地向小木船跑來，素不相識的面龐已不是冷淡，老人、女兒和年輕人的身影在風雨的衝擊中，互相攙扶著隱入了大海的另一岸。

我呼吸著海風，吸進了海的血腥。

風又把我送了回來，觸摸到厚厚的玻璃窗，涼涼的感覺滲入指尖，看著呼出的氣在窗上留下一層霧，我把手靠近心臟，夢裡，我帶回了那鏗鏘有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