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變為樹

何以為“樹”，苦心尋之。尋“樹”，尋樹？尋樹！一片茫然……

我愛樹，但我並不是喜歡所有的樹，它們有的只是樹，我愛的樹是“樹”。它們有高大挺拔的枝幹，有翠綠、茂盛、粗大的葉子。在那滿眼的綠之中，醞釀著的是它那完美的讓人讚不絕口的諸多優點：它們吸天地之靈氣、取日月之精華、吮雨露之滋澤；它們有美麗的外表，有像太陽神的捲髮、天神的前額、戰神一樣矯健的姿態。這完美卓越的優點，才是我所認為的“樹”。

“我不喜歡彎曲的、扭卷的、受過催殘的樹。如果它們長得高又直，並且茂盛，我便更能欣賞它們。”梁實秋的《樹猶如此》可謂說中了我的心坎。這話初讀，令我深思許久……

我不喜歡看花，甚至不願意路過花店。裡面的花草樹木從自己的額上取下了嬌艷的薔薇，替自己蓋上了一個烙印；使自己的生命變成博徒的誓言一樣虛偽；它們使貞節蒙污，使美德得到了偽善的名稱；上帝給它們造了一張臉，它們讓心靈扭卷，給自己外在的臉造了另一張嬌翠美麗的臉。它們不是“樹”，然而呢？它們永遠只屬於樹。非分的攫取的利益還在手裡，罪惡的手也許可以使自己變得異常美麗，但是卻往往不能像“樹”一樣受到眾人的誇獎，唯有被人買回家做盆栽！

一顆高貴的心就這樣被殞落了。它們讓蜜糖一樣的嘴唇吮吸舐愚的榮華，在有利可圖的所在屈下了它們生財有道的膝蓋。本來每一棵樹經過努力總會成為“樹”，當時它們就像靠近了一個巨大的鏇渦，凡是在它近旁的東西，都被卷了進去。

所以，相比之下，我還是喜歡“樹”。希望今生有幸，我真希望能去美國華盛頓奧侖匹亞半島國家森林公園遊覽一番。它們，粗獷、自然、樸素、大方、豪邁、堅強……它們匯集與青山綠水之際，是那么的和諧。它們是那么單純，從不扎曲結蟠。它們雖然經歷一切顛沛，卻不曾受到一點傷害，命運的虐待與恩寵，它們都是受之泰然，能夠把感情和理智調整得那么適當。這樣的樹才是真的“樹”。

而樹入主人家的屋後備受恩寵，自以為是有福的樹，卻還嘲笑窗外的那棵目不及冠的“樹”每日受風吹雨打，在風雨是凋謝！殊不知窗外的那棵豁達的“樹”不以為然，卻在如洗的碧空下為樹祈禱：誰料過去的繁華，變做今朝的泥土！

“樹”高高地聳起，樹的思想卻滯留地下。沒有成為“樹”的樹，永遠不會上升天際！

我願樹變為“樹”！那么，你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