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候鳥

終於，又見到那群鳥了。

早晨，正在教室上自習，不知不覺中一陣清越的鳥鳴聲傳入耳畔。不由自主地向門外望去――這聲音太過熟悉了，猶如多年故交的聲音。一群鳥兒在地上啄食夜裡趕來在路燈下聚會的飛蛾。青黑色的羽毛點綴著一些純白，蠟黃的小腳，蠟黃的小嘴。

鳥兒，叫聲歡悅，沒有半點憂懼，步伐依舊富於跳躍。真像一個個多情的詩人跳著華麗的探戈，吟唱著唯美的詩歌。

我不禁想起了暑假的情景。

由於要新建一棟綜合樓，那座青磚黑瓦的老屋就得拆。我並不是一個守舊的人，在老屋裡生活了多年，雖有感情但並不反對將老屋拆掉。

拆就拆吧。可是最讓我擔心的還是那些鳥兒。我敢說，自從有了這座房子後，人並不是這座房子唯一的主人，應該還有這些鳥兒。在放假後，人們都已匆匆離開的日子，還有這些鳥兒仍在這裡快樂地生兒育女，生生不息。迎著陽光，潤著細雨，浴著和風，踏著露珠，遊走在黑灰色的屋頂，流連於校園內或蔥蘢或稀疏的枝枝葉葉間。

有人說鳥兒是長了翅膀的天使，我相信。

每當你俯首於案幾之間，聽到有如天籟的鳥鳴，不經意一抬頭間，便看見了它在天空中靈巧的身姿，定會讓你驚羨不已。

一種隱秘的情愫讓人不安，心中不由得沉重起來。

房子終究拆了，在暑假。進展很快，屋頂很快就被掀掉了一大塊，一根根裸露出來的木頭猶如根根筋骨在陽光下憔悴。

預料中的慘狀終於發生了。

一些尚未孵化出來的鳥蛋從屋頂的巢穴中翻落下來，撞擊在落滿瓦礫的水泥地上，慘不忍睹。這是毀滅，是 * ，是強者蠻橫地肆意踐踏！大鳥們在空中不住地盤旋，聲嘶力竭的哀鳴聲在空氣中彌散。我想吶喊，可嗓子眼卻堵得慌，是什麼濕潤了我的雙眼？

鳥兒是天使――我信了。

面對險境決不退縮，縱然無望，決不放棄――哪怕會失去生命。在我看來，鳥兒們的表現定會讓我們有些自命為人的人深感慚愧吧。

我沉默了。

心想，以後再也見不到這些鳥了。心情沮喪得不行。

人的天性是遺忘，時間正是遺忘的催化劑。可有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卻能在記憶的河床上愈發清晰，終至不可磨滅！

不時，每當聽見鳥鳴，眼前不經意間掠過鳥兒撲翅的影跡，竟會不由自主地仰望、尋覓。可卻終讓人失望。

今天早上，終於，我又見到了那群鳥了。

雖是一群，卻只有三五隻。

雖是三五隻，卻足以讓我激動不已！

心中一陣顫動，我不由得駐足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