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的飛翔

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

——《葉子》

將自己封閉在這個只有幾十平方米的房間已經很久了，疲倦的我靠在視窗，窗外的世界，陽光明媚，綠葉盎然，清風徐徐，翠竹搖曳，鮮花怒放，彩蝶穿翔……春天，終於到了！

窗外，一棵參天大樹上一片很奇怪的葉子，它目不轉睛地望著我，而我，也專心致志地望著它。

那是一片剛發芽的嫩葉，很綠很綠，嬌小而可愛。它笨拙地搖擺著身子，連續不斷，似乎要掙脫樹枝的羈絆。我好奇且驚訝，輕聲問道：“葉子，你想幹嘛呢？怎么老扭動自己？”

葉子紅著臉，害羞地說：“因為，我想——飛翔！”

飛翔？！我詫異，“可是，你沒有翅膀，是沒辦法飛的。”

葉子溫柔卻擲地有聲地說：“終有一天，我會長出隱形的翅膀，像鳥兒那樣，翱翔於天際，實現飛的夢想，我的夢一定不會落空……”葉子陶醉於美夢，如痴如狂。

我對葉子如此搖不可及的幻想而感到可笑，嘴中呢喃著：“沒用的……別白費力氣，你無法擺脫宿命，你的命就是如此！”

葉子不再說話，只是純純地笑！

時光在我的嘆息聲中飛逝，轉眼，已是炎炎夏日了。

窗外的世界，驕陽似火，炙烤著每一顆意氣風發的心。無處不在的紫外線，吞噬著我昂揚的鬥志，刺痛了我的眼睛。一次次失敗的我，已經徹底地失望了。

樹上的葉子，已由嫩綠變為深綠，在它身上，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堅定，多了一份自信。

我走向前去，帶者幾許玩世不恭，說：“葉子，經過一個季節的洗禮，你也應該長大了，明白了，你是無法飛翔的……”

葉子不理會我，它只顧著旋著，轉著，飛舞著，在空際中舞出一道到圓弧！

“你這樣是徒勞無功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要相信我！”想著自己多少次撒下種子，卻收穫荒草：多少次試圖飛翔，卻在半空折翼。我給了葉子忠告！

空氣中響起了葉子清脆如黃鶯，流暢如泉水的奇妙聲響，“希望總是垂青于堅持者，飛鳥不也是一次次試翼才翱翔天空的嗎？”葉子更加輕盈地擺動自己，似乎誰也阻擋不了。

我驚訝於葉子的執著與自信，但想到自己，我嘆息著走回那間陰暗而潮濕的房間。

秋風瑟瑟，窗外的世界一片蕭索。再也聽不到鶯啼，只有往南飛的大雁：再也不是綠葉盎然，只剩下殘枝敗柳。這個豐收的季節，我的世界還是荒草。

葉子，不再深綠，而變為淡黃。它已不如往日那般生機勃勃了，但在它身上，顯得更加老練與堅定。它仍不忘舞著……

“葉子，怎么，還想飛嗎？”我笑著問。

“飛？那是當然，我就快實現我的夢了。”空氣中，葉子的聲音渾厚雄實，樂觀的它爽朗地笑！

秋風吹拂，突然，乾癟的葉，在飛！時間如同在瞬間定格，葉子，用身子散發出年輕的光彩，它離開了樹的懷抱，在瑟瑟秋風中，卻舞出了風姿，舞出了韻味，舞得比鳥兒更輕盈，更瀟灑……空際邊划過一圈圈優美的弧線，仿佛是生命的軌跡。

突然，一陣疾風颳過，像是風的精靈在開玩笑。葉子失去了平衡，好比一隻折翼的蝴蝶，在空中翻騰，在墜地前做最大的努力。葉子，跌落在地上。

我突然心生同情，走到葉子跟前：“葉子，摔疼了嗎？”

“疼？不疼。原來，飛翔是這種感覺，這種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化作春泥’的我，明年還要飛，我的夢還在繼續！”

我為葉子這樂觀的精神而肅然起敬。只要飛過，痛又何妨？只要夢還在，還怕什麼失敗？大不了一切重來。

我抬起頭，再舉起手，丈量我與太陽之間的距離，原來，很近很近……

我忍不住高歌：“葉子，是飛翔在天空的翅膀，翅膀是飛翔在天空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