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那人

生於江南水鄉，對於船我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江南的船散發著古典而淡雅的水鄉風韻，印證著水鄉人民的勤勞質樸，也蘊藏著我童年最快樂的記憶。

我的童年是在梅里弄度過的，那兒住著六戶人家，大多以捕魚為生。每天，我蹲在弄前的小河邊，目送著大人們搖著櫓緩緩離去，盼望著他們滿載而歸。在當時的我的腦海中，最快樂最嚮往的事就屬上船捉魚了。

那些船大多停泊在弄前的石拱橋下，兩頭微微翹起，中央有三個“艙”，用來休息和放捕到的魚蝦。兩根長長的竹竿架在船兩邊，上頭棲息著四五隻鸕鶿，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偶爾鳴叫幾聲。船頭立著一根約三米長的竹竿，繫著一張銀白色的漁網。

記得第一次去捉魚是在我八歲時，由於我的再三要求，鄰居大伯才同意帶我一起去的。那天，天氣特別好，小船在湖中稍稍有點左搖右晃地前行。在陽光的照射下，水面波光粼粼的，水中魚兒自由嬉戲著的身影時常躍入我的眼帘……

就這樣，不知行了多久，只見大伯放下櫓，解開漁網，將它平放在船頭，然後彎下腰，手腳麻利地將漁網拉扯開，在空中抖了幾下，用力撒向河中央。平靜的河面上漸漸出現了一些波紋與水泡，隨著水泡的增多，漁網開始動起來。大伯看準時機，把漁網往船邊拖，然後費勁地把它拽上船。一條條魚在網中不停地翻騰著，在空中划過一道道銀色的弧線，讓我看著好生羨慕，嚷著也要抓魚。於是，姐姐抱著我趴在船頭，我捲起袖子管，悄悄地向魚兒伸出手去。可是，無論我怎么小心，魚兒總是在我下手前跑開了。看著大伯捕到的魚越來越多，我心裡十分著急。這時，姐姐捏起一小撮魚餌拋在水面上，“看準了，別再讓魚跑了。”姐姐話音剛落，許多魚就在那爭著吃食了，它們各個搖頭擺尾，企圖將別人趕掉，自己讀享美餐。我趁機看準一條又肥又大的鯉魚，飛快地伸向它，雙手一合，把魚牢牢困在手裡。魚不停地掙扎著，左右搖擺著尾巴，“撲通”一聲，滑落水中，濺起一朵朵水花，濺得我滿臉都是水，很是狼狽。大伯一家沖我哈哈大笑，我擦了擦臉上的水，瞧瞧自己的衣服，又瞅瞅水中的魚兒，不禁也笑了……那天，儘管我一無所獲，但並沒有兩手空空回到家，熱心的大伯末了送了我兩條大鯉魚。

這事到現在已經隔了五年，我也早已離開家鄉，來到城裡。每每看到市場上活蹦亂跳的魚兒，我就會想起那一蓬蓬或濃或淡的綠蔭，一隻只或棲或息的鸕鶿，那水波瀲灩的湖面，那古老的船，還有那質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