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你必須報一中！不管花多少錢，砸鍋賣鐵我也供應你上！你要是報了別的學校，我一分錢也沒有！我的態度很明確：我就是要讓你當鳳凰尾巴也不當雞頭！”

父親扔下這句話，摔門而去。屋子裡飄蕩著回音，嗡嗡錚錚地響。我一頭撲到床上，淚，決堤而泛濫成災，不再咬緊了嘴唇，我張開大口，恣肆地哭泣。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冷靜了下來了，我梳好頭髮，坐在鏡子面前，我要模擬將要和爸爸進行的一次長談。爸爸，請您聽女兒說……

是的，都是我不好，您和媽媽都是明白人，所以我應該是天才的料子，只是都怪我前些年有著奴才的懶惰，才導致了今天在班裡坐第十六把交椅的位置。爸爸，對不起，女兒保證：以後我再也不懶惰了！我本就是一枚天鵝蛋，即使埋沒在鴨群里，即使受困在山洞裡，我也早晚會飛上天空，還原成高貴美麗的白天鵝的！對吧，爸爸？

爸爸，您請坐下來，爸爸，您喝茶，爸爸，我聽您的，我就報一中，我的第一志願就填寫一中，您放心吧。可是，請您幫女兒分析一下：在這個重點高中里，女兒該做哪樣的“鳳凰”呢？

感謝您，爸爸，讓我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坐了這么多年；這么多年裡，我也慢慢長大，慢慢懂得了一些事理，依據我的能力，我把學生總結了這么幾種類型，爸爸，您看看我說的對不對，您覺得女兒應該做哪一類人，好嗎？

首先請允許我把表現非常突出的學生譬喻成“鳳凰頭”，好嗎？

第一類，我定義為：超級魅力鳳凰頭——那些成績優秀的學生。

他們是老師的“寵兒”，是同齡人中的“驕子”。老師們給予他們最熱烈的鼓勵、最周到的愛護、最細緻的講析，所以，他們發奮圖強，發誓決不辜負濃濃師情深深父愛，於是，他們取得了更加傲人的分數和各式各樣的榮譽證書。當然，他們得到的將是更多的呵護和寵愛。

第二類，我定義為：超級神氣鳳凰頭——那些不把學習當回事的學生。

為了保住學籍，為了給父母拿到那一張硬紙，好讓父母臉上光彩的見人就說：我們家的孩子上重點高中呢！可是學習不是他們的事，他們最會不間斷的呈上各種精美絕倫的“貢品”，我們可愛的老師們只好表現出“海納百川”的寬廣胸襟，殫精竭慮地和他們周旋。

第三類，也就是介於上面兩者之間的那些人：他們成績不突出，家業不突出，得不到寵愛，也得不到寬容。如果也給他們界定一個頭銜的話，我覺得就叫“超級酷酷（苦苦）鳳凰頭”吧。

他們灰頭灰臉，老師們是不會將慈愛的目光在此停留片刻的；他們小心謹慎，卻仍逃避不了是有些人精神虐待的對象：“哼，豬啊？這么簡單的題都不會做啊！”他們意志堅定，卻也無處可躲的成了某些人玩樂取笑的道具：“哈哈，我的熱情就像一把火，燃燒了我的笨蛋同桌，化成一縷灰，變成一小堆，越看越是牆上的斑點。”瞧，無用，多餘，到了這地步。

就是這些超級苦惱的人里又根據取向的不同分成三類人：一類成了“魅力鳳凰們”的奴才，他們勒緊了褲腰帶為主子們提供最優質的服務，只為到考試時請多多關照也好換回一個體面的分數，以好保持自己積極向上的貞節；另一類成了“神氣鳳凰們”的跟班，極盡溜須拍馬狐假虎威之美態，也好分得一些“燁然若神人”的風采，不枉虛度一世了。

還有一類人，他們信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他們要學會真誠微笑著欣賞老師們對“寵兒”的讚美，他們要慧眼獨具抗拒著玩樂的各種誘惑，然而，隨著知識盲點的日漸增多，他們奮鬥著，苦熬著，麻木著，自虐著，直到神經衰弱，中度抑鬱，冷暖混淆，悲喜兩忘，痴痴呆呆，形同槁木。卻，不失雕刻般的完美笑容。

爸，我的歸納您贊成嗎？

爸，您讓我做哪一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