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斷了
好想/分散時間的注意/讓它/不要匆匆過隙/好想/逃開歲月的魔力/讓我/不必惶惶追去/到來的/是伊甸園的冰紀/逝去的/會有怎樣的結局
―――題記
重重的琴盒落滿塵埃,打開,任素手在四根細弦上隨意一划,古韻如高崖流水,一瀉千里。弦音,劃開了喧囂,劃開了嘩雜,劃開了一個紅塵外的桃源。心,不禁一顫。雖然長時間被冷落在角落,周圍的乾燥讓它的音色不可避免的帶著一絲暗啞,但絲毫未影響它的美妙。它依然動聽,空靈如羽衣,雄壯如雷霆。
5歲,我開始學琵琶。7歲,我抱起了“精音”。那是一把上好的琵琶,紅木質地,背面暗紅色的漆光亮照人,正面裸露的木,細膩、平滑,那些疏密有致的紋理,一圈一圈。它的每一根弦都來自遙遠的敦煌,傳唱著西域飛天的神奇。在最下面的弦稱上刻著“精音”二字,這琴也就因此得名。歲月流逝,它成了我的最愛,給了我一個在舞台上閃耀的童年。
10歲,我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改學鋼琴。13歲,在初二繁亂的學習生活中,我結束了自己八年的學琴生涯。
麻木地度過了初三,度過了中考,度過了高一的大半時光。這期間,我很少碰琴。琵琶,已是封存在記憶中的舊事,偶爾捧出,只能聽聽它的聲音,雜亂無章的音符,卻再也彈不出曾經熟悉的曲目。而對於鋼琴,因為有太深的愧疚感,害怕再掀起那黑色的琴蓋,就會有利刃觸痛我心靈深處的傷痕。在它身上,我付出了太多,心血、汗水、時間、金錢……而今,一切似乎被統統拋掉一切,似乎只是一種白白的浪費。我沒有參加過考級,不能為高考加分;沒有練到專業水平,不能去名牌大學鋼琴系。現在,能夠彈奏的只有幾首喜歡卻不夠層次的曲子,和那一段未完成的《蕭邦革命練習曲》,真的就什麼都沒留下啊!
“斷了的弦,再怎么彈,我的感覺,你已聽不見”……
15歲,我讀高一。我近乎瘋狂地愛著桌球和杰倫的歌。桌球,一種有著強烈樂感的運動,蘊含著野性的放縱和內斂的沉穩。然而,我所達到的境界只有放縱。打球時的我很瘋,瘋得不像一個女孩子,瘋得讓所有女孩子和許多男孩子驚訝,那種沉穩則是在杰倫的歌中找到的。聽杰倫的歌,我選擇在赤裸的陽光下,臉上,追隨陽光般的笑容;耳邊、心底卻有如水的憂傷流過。杰倫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故事,也許是他的故事,也許是我的故事;杰倫的每一首歌都是一種心情,也許是憂傷著快樂,也許是快樂著憂傷。我在歌中尋找著,尋找著丟失的過去和留住的回憶;我在歌中蛻化著,蛻化成一隻小獸,在白天,橫衝直撞,耀武揚威,在黑夜,舔舐自己不為人知的傷口。
燈火闌珊的夜,看安妮寶貝麻木後欲哭無淚的笑,看郭敬明敏感中成熟卻又單純的憂傷,看余秋雨先生歸於歷史的理性與感性並同的思考,重溫唐風宋雨或剛勁或柔麗,或豪放或溫婉的洗禮,然後沉沉睡去,做無數個穿越時空的奇夢。
已經離我漸漸遠去的琵琶和正慢慢走開的鋼琴,在周圍期待的目光和費力爬升的成績中一點點陌生的安妮寶貝和郭敬明。16歲,我站在高一的尾巴上,面對著高二的現實主義,有點迷茫。有時我甚至想將它們一古腦拋開。我怕有一天,它們自覺或被迫離開時,會傷害我。我自知,我對它們愛得太深。
高一的最後一個春天,有很大的風吹著。我懷中緊緊抱著余秋雨的精品集和唐詩宋詞,手中緊緊攥著桌球,我真的很怕,怕大風吹落花瓣的時候,將它們一同帶走……
斷了的弦/再彈一遍/我的世界你不在裡面/我的指間/已經彈出繭/還是無法留你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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