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依然開著的花兒

再次來到橫山時，已經是收穫季節了。在我們這裡，大都是一年兩熟的，在七月份就已經開始了第一次收割。收割後的田野十分空曠，金黃色的稻草被一束束立在田野上，從河邊吹來的風使稻草在風中微微傾倒，地上沒有束起或者飄出來的稻草被追逐著往這邊過來，也把燒稻草的煙味帶來，十分嗆人的味道使我連忙拉起窗戶，濃煙瀰漫在老祠堂，老街道，老樹林……但窗戶似乎把我和這個村莊的距離越來越遠……

橫山是媽媽的故鄉。山是橫的，長長得臥著，小心得保護著山腳的村民。橫山是一個小村子，從村頭到村尾大約只有一千米左右。山上是大部分都是“相思樹”，大概是這種樹有很好的意義，所以整座山都是。雨後的風吹過相思樹，他們在風在中微微顫動，嫵媚動人，沒有蒼老，倒有一點妖艷。山下的竹林也一樣，在風的撼動下，樹葉有時撐不住了，落在村民的院子裡。村民也絲毫沒有埋怨的意思，掃一掃，然後把它倒在樹下，當作肥料。由於媽媽教書的學校離這裡很遠，所以我很少來。每次和媽媽遇到熟人，我總是站在旁邊看著，然後等著媽媽教我如何稱呼人家，整個過程麻木尷尬，令我不勝其煩，最後，我終於厭倦了，也就疏遠了這裡。

站在大院裡，眼前無比空曠，這大概也是這種大院子的特點了吧。藍色的天空中只有幾朵雲，自由，閒適，這也是大部分農村的特點吧。的確，周圍只有肆無忌憚的雞在院子裡踏步，有豐子愷的《鵝》之象，但因為這裡清靜，所以雞也傲慢起來了。風吹過來，很涼爽，樹木被吹得搖晃。望上去，剛剛被雨洗刷的樹木的輪廓顯得十分清晰，映襯著房屋和花朵，顯出一幅畫得十分精美的潑墨畫。又下了一場雨，煙霧撩亂，剛才的潑墨畫一下子變成了噴彩畫，感覺十分舒服，灑脫，奔放。

眼光略有轉移，發覺蘆葦搖了搖，鴨子漂了出來，像紙船一樣，盪在水中；剛才啄草籽的小雞探出了腦袋，照了個臉又繼續找食物；懶散的狗用難得一提的爪子抓了一下蒼蠅，蒼蠅再來時，便不再抓了。整個場面突出了農村的另一個特點--靜。村裡的年輕人走了，年老的在種田，只剩下一些老婦人、部分母親和孩子們。在平常無聊平淡的生活中，人們最喜歡的莫過於伺弄園藝，儘管並不時行家，但是在這其中卻能夠找到樂趣，這就已經夠了。孩子們經常在一起玩泥沙，或者在田裡玩，孩子的一聲笑，一聲哭，都能夠引起正在繡花的母親和奶奶的注意，老花鏡微微一動，嘴角略翹，又低頭工作。整個過程看了讓人十分愜意，或者這是浪漫，一種在心裡默默的浪漫。偶爾有雞的一聲鳴，或者孩子們在玩的笑聲在村子迴蕩，使整村莊顯得更加寂靜，舒適……

山上的相思樹翠綠青蔥，突然覺得對這座山村了解得實在太少，其實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裡何嘗不是這樣呢？我們何必在乎太多呢？

低頭一看，四叔養的“五瓣梅”開花了，粉紅的花瓣，淡淡的清香，充斥著整個花園。我想，那些依然開著的花兒會在這裡延續著，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