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髮辮

下午，在校門等待媽媽的到來。突然，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蹦進了我的視線。

她扎著一條馬尾辮，在平地上玩著跳步。隨著她的跳動，這辮子也跟著舞動起來。忽然覺得，這是以前的我，思緒一下子跳到了我的幼兒時代的那一次。

那時，我讀幼稚園的中班，也不過四歲。

那天中午，我蹲著，讓老師幫我扎辮子。突然，我想起昨天自己洗頭了！這可是我第一次呢！一種渴望表揚和被認同的心驅使我說出了這件事。

“老師，我告訴你，我昨天自己洗頭了！”我把頭略微抬起了一些，等待著表揚撒向我。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臉微微地發熱，嘴角輕輕地翹起一抹自豪的笑容。我，正熱切地盼望著老師的那句“你真棒！”

“你究竟有沒洗乾淨啊？”她不屑地說出了這句話。

掛在嘴角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老師的那句話猶如一盆冷水一下子澆了我一身，澆滅了我自豪的火焰，原本熱呼呼的臉蛋一下子冷到了極點。我緩緩地低下頭，任由老師擺弄著我的頭髮，一個人陷入沉思。耳邊不住地重複著老師的那句話“有沒有洗乾淨啊？”“有沒有洗乾淨啊？”……

我的自豪感和成就感就這么被一點一點地蟬食掉了。想想現在的自己：從不敢表現自己，每次有事要承擔也總是畏畏縮縮的……也許，現在的我之所以不敢表現自己，就是緣於第一次的失敗吧。

其實，像我這樣，第一次被無情地抹殺掉的孩子有很多。他們總是在滿懷信心的時候，希望那些被他們視為無所不能的大人們認同的時候，被那些大人們無知、殘忍地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自此蒙上了一層陰影，難以走出來。

那不是很可悲嗎？一個個美麗純真的願望幻滅了……

孩子，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玉，而大人們就如手執刻刀的雕刻家。雕刻家們一不注意，便會因為自己的無知在玉上留下一道難看的刀痕，難以抹去……

“嘀嘀”媽媽開著機車來了。我跨上機車，回頭看著那個女孩。我希望：她仍是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而她的父母是出色的雕刻家。

女孩的樣子逐漸模糊，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