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一地

時光靜靜的從指間划過，轉眼便又是新的一年。

我整理著舊物，撣去上面的灰塵，收拾著，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本粉色的本子上，我翻了翻，一下就翻到了夾著樹葉標本的這頁。

“我有時覺得我們很默契，只需一眼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但每當我想靠近你時，卻發現我們間隔了一道很深的深淵。”

“我好悲傷，腦海中閃過的全是與你相識以來的畫面，可卻發現我對你的印象開始如此模糊，發現我們間的記憶如此短暫，我到底將它們遺失在了何處。”

我心中似乎有些東西在慢慢復甦，我馬上將它關上，扔在一邊，試圖平靜下來，媽走了過來，說：“我們回趟外婆家。”

從汽車上走下，小鎮與我離開時並無多大變化，依舊是灰濛濛的街，三年的國中生活使我對它了如指掌，熟練的穿過大街小巷。街邊的燒烤攤邊如以往一樣圍著些許人，小販熟練地翻著串兒，刷上辣椒。這是我們以前放學回家必經之地，每次路過這，嬌總會停下點一大堆東西，然後專注地吃著，無視一邊講得起勁的我。末了，我只能幽幽地嘆氣，她便笑著說：“好啦好啦，給你吃一串。”

吆喝聲漸漸遠去，煥然一新的書店映入眼帘，依舊如以往般擠滿了人，那是我們每天必去的地方，那裡面有著我們省早飯錢的動力。

那些被我們“看望”過多次的小說，也一點點隨著時間的流逝從書店到了自家的書櫃，而那些被我們討論過的情節，卻早已不知被遺忘到了哪個角落……

曾經我們走過的路，我一個人又默默地走了一遍。

來到外婆家，推開破舊的木門，伴著吱呀一聲，我緩緩地走了進去，一切似乎還是半年前的樣子，但書桌上厚厚的灰，告訴我，那些時光已經不在了。

看著書桌前的窗子，沒有一個小腦袋從那探頭進來，沒頭沒腦地吼我一句：“今天的語文作業是什麼？”或是“我們一起去上課吧。”而半年的時間，也讓我不再在晚上做作業時還提心弔膽，時間就這樣讓我習慣了一切。而心，卻是空空的。

“我雖然很健忘，但至少還會記得你的。”她在賀卡上認真地一筆一畫寫下的句子，此刻不斷在我腦海中迴響，一陣尖銳的憂傷划過心臟。

我衝出門外，路邊的景物迅速倒退，一階又一階樓梯消失在身後，當三樓這塊標識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心狂跳著按下門鈴，不知道是因為劇烈的奔跑還是因為緊張，一聲一聲的“叮咚”將我包圍在狹窄的樓道，卻未曾有一點回應。時間似乎沒有盡頭，不知道按了多久，我無力地垂下拚命按著門鈴的手，轉身，又回頭，希望奇蹟發生，門突然在那一瞬打開，可它卻依舊關得緊緊的。我慢慢地走下樓梯，一步一步挪著，可一直挪到樓下，仍未能聽到一絲開門的聲音。抬頭，看到的卻只是綠色的窗簾，遮得很嚴實。慢慢的，那點綠色也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這一去，便不知何時能再回來，只能任灰塵，繼續遞增著我們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