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軒窗
只留下了個背影。待溪水載著他的影流走,她走到溪邊想挽留這股流淌,卻不再是從前的,玉盆縴手弄清泉,瓊珠碎卻圓。
身後,那頁小軒窗隔斷了過去與將來。
他,踏上了連線天涯的路,走遠了;路,披上了源源不絕的待,望瘦了。
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她的蠅頭小楷排成的字字句句,墨香在宣紙上化開了思念的雲霧繚繞,用翠袖將它折起裝進信封,投進碧溪向遠方奔流。
稍過幾日,也等到了他的來信,亦是雅致的秀氣,卻是簡單的隻言片語,摺痕就像他的歸路迢迢,盈盈淚就順著這條溝壑蔓延,最終墜落在那條青石小路上。
唯恐遷徙的時日,無法湮滅她黯然失色的執著。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她細緻地塗抹粉黛,眼睛不時飄向身旁的窗外之景。卻依舊是安安靜靜,偶爾幾隻鳥兒輕鳴而過,不是那“噠噠”的足音。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閨門被推開,一女孩輕輕步入房中。
“姐姐,還在等么?”
瞳光黯然,道是孽緣何以待,清風醉人更傷情。
還等么?還要等么?
她用臉上已被歲月勾勒出痕跡,那一條條汨汨流淌等待的小澗去稱量他曾日夜不忘的許諾,卻發現那只是被幽傷的風吹起的恍恍惚惚的碎瓣。
許是,她滿懷一腔徒有的閒情,一汪虛無的等待。
而他的“等我”卻是一個女人韶
華的負傷。無法承載的許諾便不要輕易訴出,輪迴的長久也無法抹平的傷痕,豈是飛星傳恨能送去的無奈?
她起身,離開那面映了她一日哀傷的銅鏡,妝,還未成,將永不成。
她走到了窗邊,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她驚覺,這不是情,不是緣,只是對一位過客的留戀。
暮痕再次模糊窗景,雨落哀音起。她不再去竭力填補那些光載在臉上無情的洞傷。幽幽的淚彈起了斷續的 * 與悲哀。
刺傷她的並非歲月尖利的刻刀,卻是他無力的柔情似水,空空承諾。
雨聲漸深。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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