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

深夜末央，懷念一條河流。

向深夜借一雙耳朵，聆聽河流的聲音；向黎明借一雙眸子，眺望彼岸的風景。

在這靜靜的三月，在這遙遠的北國，仿佛可以聽到江南桃花朵朵開的聲音；在這幽靜的深夜，青春化作一葉葦舟向河流的深處漂去。

在這個深夜，是誰將青春的身體拔節？是誰在收割著那些與青春有關的往事？在一個黃昏的季節，又是誰在反彈著琵琶，將青春的心事打濕？

深夜如淵，卻終究藏不住去盡人蹤散；青春如歌，吧流年打磨成一首沙啞的老歌。

於是那河流成了一片黃黃的葉子，葉子盛開著凌亂的掌紋，青春如花的日子都被塵封在深深的河流里。

河流，在流淌；舟子，在旋轉；小城，在沉睡。

深夜，終於到了底。

二

深夜如河，流過一段青春時節。

深夜，懷念一首老歌。青春是一張CD，在年輪里被反覆播放。青春如歌的人啊，輕輕一轉身，何以滄海桑田呢？

泡上一杯咖啡，舉杯，淺淺一口，有一種青春般的苦澀，卻令人留戀。或許，深夜裡，青春是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或者，沖一杯清茶，隔著杯子，茶葉在深情地旋轉，漸漸的沉在杯底。對於茶葉來說，玻璃杯外的風景是一種嚮往和誘惑；對於青春而言，成長是一種嚮往。

在深夜，咖啡和清茶都是一種與青春有關的哲學。

深夜是一條河流，我們打馬走過，把青春的笑聲留在河流上。

三

深夜，青春一閃而過。

在這個深夜，懷念一條遠方的河流，河流的天空是深邃而湛藍的，一群孩子是喝著河流的奶長大的，三月的河流，只有飛鳥和風箏。

東十年，西十年，河流，在漸漸遠去，連同回憶一起被風吹乾了。

河流的中央，空曠而安詳，河流被遺忘在很久以前，那群孩子，被生活帶到了遠方，生活是他們唯一的指南針。

如斯，一條河流，已無人守望。

四

深夜，一位老人進入我的想像。

樹林向晚，一位老人俯身拾起一片樹葉，在感慨，或是在追憶。

仿佛擱在掌里的已不是樹葉，而是一段往事或青春。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深夜，青春亦是一條川流不息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