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我喜歡看摩天輪的轉動，小A說：喜歡看摩天輪旋轉的人是幸福的人。

可是我還記得可可說過：變成一隻被主人寵壞的小貓躺在主人的膝蓋間，那是最幸福的事。

新年前夕的一天，我看到媽媽幫我換了一條被子，是幾天前在陽台上曬過的那條，每一次只要我從它身邊走過就能很清晰地聞到陽光的味道。媽媽說：新年快到了，換一條被子，吉利！

我騎著腳踏車，穿過大街小巷。一直，我聞到爆竹的味道。坐在我後面的可可說：熠熠，新年快樂！

對啊。我才想起來，新年到了。只有新年到了才會有那么多的爆竹的味道。

可可，新年快樂。我說。可可的笑燦爛如花。

我們把車停在草坪上，可可說：熠熠看看天。

天，好美。小A說過：天是海的顏色，是海的倒影。我喜歡海，就像喜歡藍色的水晶球。

可可說：熠熠，我們這樣仰著頭看天，看到的和幾天前看到的一樣嗎？那些從前看到的塵埃真的就看不到了嗎？真的就像大人們說的那樣，隨著新年的到來而消失嗎？

我低下了頭，我看到腳邊的草，我無語，的確無語。我並不相信那些可有可無的習俗。只是可可說過，新年到的時候她要重新去感受快樂的滋味。所以我試著去相信，相信這個預言。

我記得重陽節以後，可可就說她失去了快樂。小A說：可可的父親走了。

然後，那天，可可在我的肩上哭了一整夜。

還有，那天以後的好幾個月，可可的生日。可可說：新年到的時候她要重新去感受快樂的滋味。

風吹動了我的髮絲，我說：可可，我拉頭髮了。可可說：熠熠，我穿裙子了。

然後她拉著我開始轉圈，裙子旋轉的樣子好像摩天輪的旋轉。小A說：喜歡看摩天輪轉動的人是幸福的人。我記得可可並沒反對過這句話。

開始變化，悄悄地，一切都在變化。新年裡的一切：我看到商店裡的阿姨的禮貌語變成了新年快樂；我看見街上開始掛起了燈籠；我記得媽媽已經在打電話給認識每個人帶去祝福；我想到爸爸的假期已經到了；我聽說奶奶他們要來我們家；我收到了好多同學的賀卡。

還有我開始拉頭髮，可可開始穿裙子了。好多好多的變化，像膨脹的暴米花慢慢地慢慢地變大，慢慢地將原本的液汁變成更多的泡末，占據著更大的空間。

我一直都不知道今天的天和前幾天的天是不是一樣，是不是已經看不到那些塵埃了。

我只記得可可說：熠熠，新年到了。熠熠，新年快樂。像之前我和她還有小A在平安夜裡坐在閣樓上看著滿天星星許願一樣，可可閉著眼睛，仰著頭，對著天空。

可可說她爸爸在上面。她要對他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