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二)--第二部-珂賽特-第三卷-完成他對死者的諾言(24)


惟有德納第夫婦倆,由於禮貌和好奇,還都留在廳里.他打算就這樣過夜嗎?德納第大娘咬著牙說.夜裡兩點鐘敲過了,她支持不住,便對丈夫說:我要去睡了.隨你拿他怎么辦.她丈夫坐在廳角上的一張桌子邊,燃起一支燭,開始讀《法蘭西郵報》.
這樣又足足過了一個鐘頭.客店大老闆把那份《法蘭西郵報》至少念了三遍,從那一期的年月日直到印刷廠的名稱全念到了.那位陌生客人還是坐著不動.
德納第扭動身體,咳嗽,吐痰,把椅子弄得嘎嘎響.那個人仍絲毫不動.他睡著了嗎?德納第心裡想.他並沒有睡,可是什麼也不能驚醒他.
最後,德納第脫下他的軟帽,輕輕走過去,壯起膽量說:
先生不想去安息嗎?
他覺得,如果說不去睡覺會有些唐突,也過於親密.安息要來得文雅些,並且帶有敬意.那兩個字還有一種微妙可喜的效果,可以使他在第二天早晨擴大賬單上的數字.一間睡覺的屋子值二十個蘇,一間安息的屋子卻值二十法郎.
對!那陌生客人說,您說得有理.您的馬棚在哪兒?
先生,德納第笑了笑說,我領先生去.
他端了那支燭,那個人也拿起了他的包袱和棍子,德納第把他領到第一層樓上的一間屋子裡,這屋子華麗到出奇,一色桃花心木家具,一張高架床,紅布帷.
這怎么說?那客人問.
這是我們自己結婚時的新房,客店老闆說,我們現在住另外一間屋子,我的內人和我.一年裡,我們在這屋子裡住不上三四回.
我倒覺得馬棚也一樣.那人直率地說.
德納第只裝做沒有聽見這句不大客氣的話.
他把陳設在壁爐上的一對全新白蠟燭點起來.爐膛里也燃起了一爐好火.
壁爐上有個玻璃罩,罩里有一頂女人的銀絲橙花帽.
這又是什麼?那陌生人問.
先生,德納第說,這是我內人做新娘時戴的帽子.
客人望著那東西,神氣仿佛是要說:真想不到這怪物也當過處女!
德納第說的其實是假話.他當初把那所破房子租來開客店時,這間屋子便是這樣布置好了的,他買了這些家具,也保存了這簇橙花,認為這東西可以替他的內人增添光彩,可以替他的家庭,正如英國人所說光耀門楣.
客人迴轉頭,主人已不在了.德納第悄悄地溜走了,不敢和他道晚安,他不願以一種不恭敬的親切態度去對待他早已準備要在明天早晨放肆敲詐一番的人.
客店老闆回到了他的臥室.他的女人已睡在床上,但是還醒著.她聽見丈夫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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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二)--第二部-珂賽特-第三卷-完成他對死者的諾言(24)_悲慘世界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