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絲(下)-第六期-冤家路狹(20)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慢慢變成了一片紫紅,不過她卻始終沒開口.
我這回墮落,都是你鬧的,他朝著她的腰把手伸過去說;你應該跟我一同承擔這番後果,你把你叫作是丈夫的那頭驢,永遠撂開好啦.
原先她吃她那塊奶杓餅(奶杓餅,英國一種糕餅,是把作麵包剩下的濕面,放在撇奶杓上煮熟的,故名.)的時候,把皮手套脫下一隻來,擱在大腿上,她當時一點兒也沒給他防備,就揪著手套的後部,一直朝著他的臉氣忿忿地掄去.手套又沉又厚,跟戰士們的手套一樣,很著實地一直打到他嘴上.富於幻想的人,也許會以為,這種動作,是她那些甲冑滿身的祖先們慣於作的把戲,現在又發作了.當時亞雷很兇猛地把斜著的身子一下跳了起來.手套打著了的地方,露出一道見了血的紅印子,一會兒血就流下來了,從嘴上滴到麥捆上.不過他卻一時間就把怒氣壓下去了,安安靜靜地從口袋兒里掏出手絹兒來,擦他嘴唇上的血.
她也跳了起來,不過跟著又坐下去了.
你來吧,你懲治我吧!她說,同時看著他,她眼裡的神氣,好象一個讓人捉住了的麻雀,知道自己就要叫人弄死,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瞪目而視.你抽死我吧;你打死我吧!底下那些人,沒有關係!我決不出聲叫喊.一次被害,永遠被害......這是一定的道理!
喔,沒有的話,苔絲,沒有的話,他溫和有禮地說.這種情況,我滿能體諒.不過,有一樣事,你可決不應該不顧公道,逕行忘記:要是在婚姻問題上,你沒把我弄得喪失了辦那件事的權利,我不就娶了你了嗎!我沒直截了當地求你作我的太太嗎?你說話呀!
不錯,有過.
都是你沒法兒答應我呀.不過有一句話,你要知道!他當時想起原先他求她的時候那種誠心誠意,再一看她現在無義無情,就禁不住怒氣勃勃,聲音嚴厲,同時走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抓得直哆嗦.你記住了,我的夫人,你從前沒逃出我的手心兒去!你這回還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兒去.你只要作太太,你就得作我的太太!
麥垛下面打麥子的工人都活動起來.
咱們不必再拌嘴啦,他撒開手說.現在我先走啦,下午我再來聽你的答覆.你還不了解我哪!我可了解你.
苔絲一直地就沒再開口,只象傻了一樣楞在那兒.麥垛下面的工人們都站起身來,伸一伸胳膊,把喝的啤酒煞伏下去.德伯也邁過麥捆,下了梯子.於是打麥子的機器又活動起來;苔絲在麥子二次沙沙的聲音里,又站到嗡嗡的圓筒旁邊原先的地位上,悠悠蕩蕩地象在夢中一般,把麥捆一個一個繼續不斷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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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地主告訴大家說:明天機器的主人把機器賃給別人了,今天晚上有月亮,看得見工作,大家要把這垛麥子,當夜打完了.因為這樣,所以機器的錚錚聲.麥秸的沙沙聲.輪帶的嗡嗡聲,比先前更連續不斷,更老不停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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