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談話錄-02(23)


我在旅遊中往往碰到德國北方的商人,他們自認為和我平等,就在餐桌上很魯莽地挨著我身邊坐下來.這種粗魯方式就說明他們不是和我平等的.但是如果他們懂得怎樣尊敬我,怎樣對待我,那么,他們就變成和我平等了.
身體的自由對少年時代的席勒起了那么大的影響,這固然有一部分由於他的精神性格,大部分卻由於他在軍事學校所受到的拘束(席勒少年時代就學于軍事學院,畢業後當過短時期的軍醫.).等到後來他有了足夠的身體自由,他就轉向理想的自由.我幾乎可以說,這種理想斷送了他的生命,因為理想迫使他對自己提出超過體力所能及的要求.
自從席勒到魏瑪來安家,大公爵就規定每年給他一千元的年金,並且約定萬一他因病不能工作,還可以加倍頒發.席勒拒絕接受加倍的條款,沒有使用過加倍的那部分年金.他說,'我有才能,可以靠自己過活.,到了晚年,他的家累更重,為了維持生活,他不得不每年寫出兩部劇本.要完成這項工作,他往往在身體不好時也被迫一周接著一周.一天接著一天地寫下去.他的才能每個小時都須聽他指使.席勒本來不大喝酒,是個很有節制的人;但是在身體虛弱的時刻,也不得不借喝酒來提精神.這就損害了他的健康,對他的作品也有害.有些自作聰明的人在席勒作品中所挑出的毛病,我認為都來源於此.凡是他們認為不妥的段落,我可以稱之為病態的段落,因為席勒在寫出那些段落時適逢體力不濟,沒有能找到恰當的動力.儘管我很尊敬絕對命令(絕對命令是康德在《實踐理性批判》(即lun6*理學)里用的一個術語,指的是根據最高原則(理想)在lun6*理問題上所作出的絕對必須遵守的.指導意志行為的判斷.席勒是康德的忠實信徒,他的理想自由實際上也就是絕對命令.),知道它可以產生很多的好處,可是也不能走向極端,否則理想自由這種概念一定不能產生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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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7年1月29日(談貝朗瑞的詩)
今晚七點鐘我帶著短篇小說手稿和一部貝朗瑞的詩集去見歌德.我看見他正在和梭勒先生(梭勒(F.J.Soret,1795-1865),瑞士人,魏瑪宮廷教師,同歌德往來很密,也記錄了歌德的一些談話,愛克曼在其《談話錄》補編里採用了梭勒的一部分筆記.)談論法國文學.......梭勒是在日內瓦出生的,不會說流利的德文,歌德的法文還說得不壞,所以談話是用法文進行的,只有在我插話時才說德文.我從口袋裡掏出貝朗瑞詩集遞給歌德,他本想重溫一下其中一些卓越的歌.梭勒認為卷首的作者肖像不太象本人.歌德卻很高興地把這個漂亮的版本接到手裡.他說,這些歌都很完美,在這種體裁中算得上第一流的,特別是每章中的疊句用得好.對於歌這種體裁來說.如果沒有疊句,就不免太嚴肅.太精巧.太簡練了.貝朗瑞經常使我想到賀拉斯(賀拉斯(Horace),公元前一世紀著名的羅馬詩人,寫過諷刺詩.田園詩和《詩藝》.)和哈菲茲,這兩人也是超然站在各自時代之上,用諷刺和遊戲的態度揭露風俗的腐朽.貝朗瑞對他的環境也抱著同樣的態度.但是因為他屬於下層階級,對yin6*盪和庸俗不但不那么痛恨,而且還帶著一些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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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談話錄-02(23)_歌德談話錄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