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談話錄-01(19)


歌德說,在德國聽眾中很難見到在義大利和法國常見的那種純正的判斷.在德國特別對我們不利的是把性質不同的戲劇都亂放在一個舞台上去演出.例如在同一個舞台上,我們昨天看的是《哈姆雷特》,今天看的是《斯塔波爾》,明天我們欣賞的是《魔笛》,後天又是《新的幸運兒》(《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亞的著名悲劇.《斯塔波爾》全名是《斯塔波爾執掌帝國的政事》,是一八一九年在維也納上演的一部丑角戲.《魔笛》是奧地利大音樂家莫扎特所譜的一部歌劇.《新的幸運兒》是德國劇作家繆洛(W.Müller,1767—1833)的作品.所舉四種作品彼此懸殊很大.).這樣就在聽眾中造成判斷的混亂,把不倫不類的東西混在一起,就使聽眾不知怎樣去理解和欣賞.此外,聽眾中各有各的要求和願望,總是愛到經常得到滿足的地方去求滿足.今天在這棵樹上摘得無花果,明天再去摘,摘到的卻是黑刺莓,這就不免掃興了.愛吃黑刺莓的人會到荊棘叢中去找.
席勒過去曾打過一個很好的主意,要建築一座專演悲劇的劇院,每周專為男人們演一部劇本.但是這個辦法需要有很多的人口,我們這裡條件很差,辦不到這一點.
接著我們談到伊夫蘭和考茨布.就這兩人的劇本所用的體裁範圍來說,它們受到了歌德的高度讚賞.(伊夫蘭(Iffland,1759—1814)和考茨布(Kotzebue,1761—1819)是新起的通俗劇作家,他們反對歌德和席勒的古典主義,作品比較輕鬆俏皮.歌德對他們有好評,足見他的雅量.)歌德說,正由於一般人不肯嚴格區分體裁種類的毛病,這些人的劇本往往受到不公平的譴責.我們還要等待很長的時間,才會再見到這樣有才能的通俗作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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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接著談到普拉頓(普拉頓(Platen,1796—1835)是當時新派詩人兼劇作家,但對歌德頗尊敬,同海涅打過筆墨官司.)的一些新劇本.他說,從這些作品裡可以見出卡爾德隆的影響.它們寫得很俏皮,從某種意義來說,也很完整;但是它們缺乏一種特殊的重心,一種有分量的思想內容.它們不能在讀者心靈中激起一種深永的興趣,只是輕微地而且暫時地觸動一下心弦.它們象浮在水面的軟木塞,不產生任何印象,只輕飄飄地浮在水面.
德國人所要求的是一定程度的嚴肅認真,是思想的宏偉和情感的豐滿.正是由於這個緣故,席勒受到普遍的高度評價.我絕對不懷疑普拉頓的才能,但是也許由於藝術觀點錯誤,他的才能在這些劇本里並沒有顯示出來,而顯示出來的是豐富的學識.聰明勁兒.驚人的巧智以及許多完善的藝術手腕;但這一切都還不夠,特別是對我們德國人來說.
一般說來,作者個人的人格比他作為藝術家的才能對聽眾要起更大的影響.拿破崙談到高乃依時說過,'假如他還活著,我要封他為王!,......拿破崙並沒有讀過高乃依的作品.他倒是讀過拉辛的作品,卻沒有說要封他為王.(高乃依和拉辛都是十七世紀法國最大的悲劇作家,前者的特長在內容方面的愛國主義和英雄主義,後者的特長在詩藝方面的語言精煉而高華.對這兩位法國新古典主義劇作家的藝術成就,歌德並不讚賞,談話中很少提到他們.)拉封丹(拉封丹是十七世紀法國詩人,以寓言詩著名.)也受法國人的高度崇敬,但並不是因為他的詩的優點,而是因為他在作品中所表現的人格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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