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六補”是什麼意思(2)
作者:不詳 書體:字典網
(四)藏與露
藏與露,在書法中表現在筆法上。在篆刻中則多表現在刀法上。藏者易拙,露者易巧。
藏者,“藏頭護尾”也,在書法的運筆上有起筆和收筆,多用逆鋒、使鋒不外露。蔡邕在《九勢》中說:“藏頭護尾、力在字中。”在印章中多以篆書為主,篆書筆法都是根據“藏頭護尾”這一美學法則進行的,如商周金文多鑄造,其文圓渾,有藏頭護尾、力居其中的拙樸美。篆刻上的古璽與秦漢鑄印多屬這一範疇,明沈從先論印說,“藏鋒斂鍔其不可及處,全在精神,此漢印之妙也。”故顯得含蓄、蘊藉,有淳樸、藏拙之感。
露者,筆鋒、刀鋒之外露也。書法中之側鋒、出鋒;篆刻中之圭角與刀鋒顯露等屬之。篆書中的甲骨卜辭,用刀鍥刻,入刀出刀多作含蓄的尖形,轉角多折,有勁健、直率、剛折之美。《天發神讖碑》字,起筆處、轉角處多形成方形,呈現圭角;收尾多成實尖形,表現出峻利之美。漢印中之將軍印有為當時軍中行令之急需而草草鑿成,其鋒多露,不假修飾,則能得其勢。有猛利堅挺自然之美。如“輕車將軍章”。
(五)澀與疾
篆刻的筆法在刀法中,常表現出“澀”的味道來。澀即是“欲行不行,如生澀之狀”(陳克恕《篆刻針度》),謂之澀刀。劉熙載在《藝概·書概》中,對澀作了具體的分析:“惟筆方欲行,如以物拒爭,斯不期澀而自澀矣。澀法與戰掣同一機竅,第戰掣有形,強效轉至成病,不若澀之隱以神運耳。”即有“留”與“阻”意在行筆中,所謂“戰掣(即戰行)有形”,即篆刻中用一刀一刀相切成戰行狀。表現出書法中的遲、澀味道,故顯得樸拙、厚重、內含充實。皖派中董企泉、巴慰祖、胡長庚、王振聲諸家善以澀刀入石,印風為之一變。其後浙派丁敬身、蔣山堂、奚岡、黃小松四家,純用切刀,於澀中寓堅挺之意,能得秦漢印之精神。但到了陳曼生、趙次閒等人手中即成了刻板的公式,形成鋸牙燕尾,有形無神。故趙之謙評論丁、黃、蔣是“忘拙忘巧”,“拙巧勻”,“九拙而蘊一巧”,而提出陳“巧七而拙三”,趙次閒“流為習尚,雖極醜惡,猶得眾好”的批評。
“疾”,是指行刀的速度和形態,表現出較為流利、細勁。相對澀而言,易巧。但不是一味迅速,而是取其有“疾勢”。用刀時多為沖刀,或雜以偏鋒,皖派常用之。給人感覺是猛利、力量流暢、大方活潑,如鄧石如、吳讓之等人的作品。但鄧運刀使筆,必求中鋒,故能剛健雄朴。如過之,則易形成油滑、淺薄、輕巧,讓之使刀轉折處,接筆多用鋒穎以偏取勝,故略嫌秀媚有餘,峻澀不足,故趙說他“今讓之所刻,一豎一畫,必求展勢。是厭拙之入而願巧之出也。”
(六)殘與全
殘缺,使印面顯得斑駁,使線條若斷若連,整個形象若隱若現,因此使人感到有樸拙之感。此乃印章入土久遠,水蝕銹剝或人為損傷所致。後人刻印以求古樸蒼拙,多效此法。沈野談到“文國博刻石章完,必置之櫝中,令童子盡日搖之;陳太學以石章擲地數次,待其剝落有古色,然後已。”馬衡在談到吳昌碩“其刻印亦取偏師,正如其字,且於刻成之後,推鑿邊緣,以殘破為古拙。”
全,是一種完整的美,中國人有一種求全的審美要求,聽說書要有頭有尾,戲要看大團圓,觀山游景要面面觀。篆刻也有求完整,黃牧甫雖說:“趙益甫仿漢,無一印不完整,無一畫不光潔,如玉人治玉,絕無繼續處,而古氣穆然,何其神也。”(見《歐陽來雲印款》)完整、完全、完善方得完美,故能得玲瓏小巧可愛。印中古小璽如“之”、“悊行”,多如是。故趙之謙在總結前人與自己經驗時說,“作小印,須一筆不苟,方得渾厚。”
因此,殘破應有一定的法則,即殘而不殘,殘中寓全;全而不全,全中寓殘。全中寓殘即全中在不關緊要之處略有殘破意,使全印血脈貫通,形如完全,如“竟山拓金石印”、“邕氏伯謙”。殘中寓全,就要有規律,符合人們的審美觀念,徐邦達在談到印章潤色時說:“至於經土爛銅,須得朽壞之理,朱文爛畫,白文爛地,要審何處易爛則爛之,筆畫相聚處,物理易相侵損處,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