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畫家東山魁夷出生
1908年7月8日
東山魁夷
日本風景畫家、散文家。1908年7月生於橫濱。原名新吉,畫號魁夷。1931年畢業於東京美術學校。1934年留學德國,在柏林大學哲學系攻讀美術史。其早年繪畫作品《冬日三樂章》、《光昏》分別獲得1939年第一回日本畫院展一等獎和1956年日本藝術院獎。1969年獲文化勳章和每日藝術大獎。1999年5月6日逝世。他的散文《一片樹葉》成為2002年高考北京卷的現代文閱讀題,分值18分;散文《我們的風景》收錄在人教版9年級上冊的教科書中。
藝術風格及主要成就
其風景畫以西方寫實的眼光捕捉日本情調之美,善於表現未經現代文明污染的純潔的大自然。他的作品在保持平面性的同時增強空間感,在裝飾性中抒情寓意,格調高雅蘊藉,充滿詩情哲理,透著淡淡的傷感。他對藝術理論、音樂有一定造詣,擅長散文。主要作品有散文集《聽泉》《和風景的對話》《探求日本的美》等。著有《東山魁夷》11卷。《一片樹葉》(節選)被選入蘇教版國中教材。
作為日本的一位著名畫家,東山魁夷的名字對中國的讀者並不陌生。但對東山的文字,中國的讀者卻很少接觸,其實,他的文字成就也是令人矚目的。他的散文集在日本就很受歡迎,據說其散文在日本與川端康成並稱“雙璧”。十四卷本的“東山魁夷的世界”,是他的詩文全集,並根據文字、裝飾的需要配以適當的繪畫作品。你會感到驚詫,一個畫家的藝術品格通過文字即能傳達得惟妙惟肖,真正達到了“詩為心聲、畫為心境”的審美境界,其文字魅力躍然紙上。
山中魁夷歷任日本畫院展審查員、常務理事長、顧問等職。他大膽探索,用西畫技巧和表現手法改進日本畫,使日本畫在保持平面性的同時增強了畫面的空間感。他的風景畫中不出現人物形象,卻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和對人生的強烈情感。代表作有《春曉》(由日本政府贈送給毛澤東)、《京洛四季組畫》(1968年作)、《唐招提寺壁畫》(1975-1981年作)等。另有文集11卷出版。
中國情緣
東山魁夷曾3次到過中國,撫觸到中國民族精神的美。他到過風景優美的黃山、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和古代東西方文明交流的要道———絲綢之路。這3次中國之行,使他走進了中國水墨畫的世界。他的以中國風景為對象所作的畫,幾乎都是採用水墨。看來他對中國是有很深的情誼的,中國民族審美傳統深深地浸潤了他的心。因此,他雖是作家中的業餘畫家,卻是一個正宗的日本繪畫大師。他的畫自成一格,獨特的創作之路,創造了他繪畫的輝煌。
人物詳解
年少時期在神戶度過,是一座靠山的美麗城市。東山魁夷自己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就會對大自然產生一種親切感。他與大自然之間,更有一種勝於親切的切身感覺。他生來羸弱,而且從小就看見應該是業報的生活狀態。
他喜歡到神戶、須磨的山地里去。獨自在林木蓊鬱、樹林倒映的地方寫生。但是國中三年級的時候,第一學期剛上一半,他就不得不休學療養,在淡路島的志築小鎮盡頭一件冷清的屋子裡寂寞的度過了兩個多月,一直到暑假。中學時代的這種體驗,對於他的一生都很重要。
到中學高年級,決定今後人生道路的時候,他決心當一名畫家,其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喜歡繪畫,更是這種經歷以後的歸結。魁夷的父親起先堅決反對他當畫家,後來覺得“這孩子體弱多病,算了,就當沒這個兒子似的,由他去吧”。
只憑想像,總以為東山魁夷身材魁梧,體力無窮,不然難以接二連三地駕馭大作巨構。登門謁見之後,才弄清“廬山真面目”,原來是一位身材不過一米六,且是瘦骨伶仃的老人。
誠然,當時的東山魁夷已是耄耋之年,且兩腿行動欠佳,已不可能像青壯年時那樣,經常到深山、海灘、湖區和北海道的森林。但是,他仍然在設法不脫離大自然,特地請園工,把北海道森林中的白樺樹移植到自己住宅的庭園裡。那天,我們見到他畫室外的庭園裡,一片白樺林,鬱鬱蔥蔥,還有小鳥在林中啼唱。我想,東山魁夷先生面對畫室外的白樺林,是在喚起他以往沐浴在大自然中的豐富生活的感受積累,重新匯合成創作激情。
那天,他正畫著一幅接近完成的《雪景》,清澈的溪流畔,松林覆蓋著白雪,溪邊的近景,是一片帶有銀光閃閃蘆花的蘆葦,正隨風搖曳,仿佛可以聽到蘆葦在風中彼此摩擦的沙沙聲,在寧靜中感受到大自然的動的生命,委實是一首優美的彩繪抒情詩。
東山魁夷說:“畫了一輩子的畫,才感到剛剛邁進藝術之門。”我想,東山魁夷先生作為藝術上爐火純青,已有很高聲譽的藝術家,說這樣一句自謙的話,是包容著深刻的內涵的。
作品
1.《花 月 我》東山魁夷 淙流譯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京都的圓山公園,我想描繪枝葉低垂的櫻花樹盛開的姿態與春宵的滿月相互呼應、融合的情景。
作畫時,我試著到圓山公園看了看,幸好櫻花開得正盛,春日明媚的陽光預示著今宵將會朗月高照。我在晚飯前的這段時間裡,拜訪了洛北的寂光院和三千院,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便回到了京都的街上。
大概在下鴨附近,透過車窗,偶然地朝外一望,在東方的天空上,一輪又圓又大的明月飄浮著出現了。我驚呆了。我本想在圓山的櫻樹前觀賞剛從東山映出的月顏,如果月亮在高空中升起,那就毫無意味了。對於在大原度過的時光,我不由得感到了後悔。
我心情急迫地趕往圓山公園,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這裡離山間已經不遠了,幸運的是還沒有見到月亮的身姿。暮色籠罩下,紺青色的東山成為背景,這一株枝葉低垂的櫻花樹,全身披著淡紅色華麗的盛裝,京都的春天便盡現於此了,並且地上不見一片落花。 不久,山頂變得明亮了,月亮露出了容顏,在紫色的夜空中開始靜靜地浮升。此刻花仰望著月,月俯視著花。在這一瞬間,在我的眼中,紙罩蠟燈的燈光、篝火的火焰、人間的紛雜都消失了,只有月和花構成的那一片清麗的天地。
這是一個例子。無論是在什麼場合,能夠與風景偶然相遇,哪怕只有一次,也是值得慶幸的。因為自然和我們共同生存,常常會發生種種變化。以描述生成和衰滅的輪迴這種宿命論的觀點來看,自然和人類是由相同的根聯繫著的。
如果花永久地開放,滿月每晚都升入空中,而我也永遠地在大地上生存,那么,在這些偶然的相遇里,就不會有如此的感動吧。當我們在大地上短暫地居留之時,如果在心靈深處認為花是美麗的,憐惜彼此的生命,那就一定會感受到偶然相遇的喜悅。把這種偶然相遇視為重要之事的緣由,就是把人生看作一個旅程。不是時光的流逝,而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的流逝。
在所謂無常的宿命論中,產生了我們的一切,現在的我們不就會產生一種與自然共同生存的連帶感嗎?這時,人與自然的溝通就一定能產生愛和美。
2.聽泉
鳥兒飛過曠野。一批又一批,成群的鳥兒接連不斷地飛了過去。
有時四五隻聯翩飛翔,有時候排成字長蛇陣。看,多么壯闊的鳥群啊!……
鳥兒鳴叫著,它們和睦相處,互相激勵;有時又彼此憎惡,格鬥,傷殘。有的鳥兒因疾病、疲憊或衰老而失掉隊伍。
今天,鳥群又飛過曠野。它們時而飛過碧綠的田野,看到小河在太陽照耀下流瀉;時而飛過叢林,窺見鮮紅的果實在樹蔭下閃灼。想從前,這樣的地方有的是。可如今,到處都是望不到邊的漠漠荒原。任憑大地改換了模樣,鳥兒一刻也不停歇,昨天,今天,明天,它們繼續打這裡飛過。
不要認為鳥兒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飛翔的。它們為什麼飛?它們飛向何方?誰也弄不清楚,就連那裡領頭的鳥也無從知曉。
為什麼必須飛得這樣快?為什麼就不能慢一點兒呢?
鳥兒只覺得光陰在匆匆忙忙中逝去了。然而,它們不知道時間是無限的,永恆的,逝去的只是鳥兒自己。它們像著了迷似地那樣劇烈,那樣急速地振翮翱翔。它們沒有想到,這會召來不幸,會使鳥兒更快地從這塊土地上消失。
鳥兒依然忽喇喇拍擊著翅膀,更急速,更劇烈地飛過去
森林中有一泓清澈的泉水,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悄然流淌。這裡有鳥群休息的地方,儘管是短暫的,但對於飛越荒原的鳥群說來,這小憩何等珍貴!地球上的一切主物,都是這樣,一天過去了,又去迎接明天的新生。
鳥兒在清泉邊歇歇翅膀,養養精神,傾聽泉水的絮語。鳴泉啊,你是否指點了鳥兒要去的方向?
泉水從地層深處湧出來,不間斷地奔流著,從古到今,閱盡地面上一切生物的生死,榮枯。因此,泉水一定知道鳥兒應該飛去的方向。
鳥兒站在清澄的水邊,讓泉水映照著身影,它們想必看到了自己疲倦的模樣。它們終於明白了鳥兒作為天之驕子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鳥兒想隨處都能看到泉水,這是困難的。因為,它們只顧儘快飛翔。
不過,它們似乎有所覺悟,這樣連續飛翔下去,到頭來,鳥群本身就會泯滅的,但願鳥兒儘早懂得這個道理。
我也是鳥群中的一隻,所有的人們都是在荒涼的不毛之地上飛翔不息的鳥兒。
人人心中都有一股泉水,日常的煩亂生活,遮蔽了它的聲音。當你夜半突然醒來,你會從心靈的深處,聽到悠然的鳴聲,那正是潺潺的泉水啊!
回想走過的道路,多少次在曠野上迷失了方向。每逢這個時候,當我聽到心靈深處的鳴泉,我就重新找到了前進的標誌。
泉水常常問我:你對別人,對自己,是誠實的嗎?我總是深感內疚,答不出話來,只好默默低著頭。
我從事繪畫,是出自內心的祈望:我想誠實地生活。心靈的泉水告誡我:要謙虛,要樸素,要捨棄清高和偏執,
心靈的泉水教導我:只有捨棄自我,才能看見真實。
捨棄自我是困難的,甚至是不可能的,我想。然而,絮絮低語的泉水明明白白對我說:美,正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