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
我父親的姓是皮利普,而我的教名是菲利普。在我很小的時候,無論是皮利普還是菲利普,我都沒辦法發清楚,只能發出皮普。所以, * 脆就把自己叫做皮普,以後別人也就跟著叫我皮普了。
我姐姐嫁給了鐵匠喬·葛奇里,我跟著他們一起生活。我們的家鄉是一片沼澤地區。那裡有一片長滿蕁麻的荒涼之地是鄉村的教堂墓地;我的雙親和五個兄長都埋葬於此。就在這墳場的前面,一片幽暗平坦的荒涼之地便是沼澤,那裡溝渠縱橫,小丘起伏,閘門交錯,還有零星散布的牲畜,四處尋食。在一個寒冬的傍晚,面對這片景色而越來越感到害怕,並哇地一聲哭起來的小不點兒,正是我——皮普。
“閉嘴!”突然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呵斥聲從教堂門廊一邊的墓地里躥了出來。“不許出聲,再哭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這是一個面容猙獰的人,穿了一身劣質的灰色衣服,腿上掛了一條粗大沉重的鐵鐐,一跛一跛地走著,腳上的鞋已經破爛,滿身傷痕,還在止不住地發抖。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杵在了墓碑上。
“噢,先生,不要扭斷我的脖子,”我驚恐地哀求著,“請你不要這樣對待我,先生,我求你了。”
“告訴我你是誰!”那個人說道,“快講!”
“我叫皮普,我住在那邊的村子裡,和姐姐一起生活,她就是喬·葛奇里夫人,也就是鐵匠喬·葛奇里的妻子,先生。”
“喔,是鐵匠?”他一面說著,一面低下頭去看他的腿。
他憂鬱而又陰沉地看看他的腿,又看看我,那雙眼睛威嚴無比、咄咄逼人,我的靈魂差點被嚇出了竅。
他對我說道:“仔細聽著,我要你給我弄一把銼子和一些吃的來。”他按了我一下說,“你要不拿來,我就把你的心肝五臟都掏出來。”說完,他又把我向後按了一下。
我簡直怕得要命,快頭暈目眩了,禁不住用雙手把他緊緊抓住。
於是,他猛地把我一推,讓我滾到地上。然後,他又抓住我的兩臂,把我提到墓碑的上頭,直坐在上面,而他卻繼續講著那些令人恐懼的話。
“明天一大清早,你要把銼子和吃的東西送到那邊的老炮台前來。你要為我辦事,而且不透半句風聲,我才會留你一條活命。不然,我一定會把你的心肝五臟挖出來烤熟了吃掉。你不要以為我只是孤零零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年輕小伙子做伴兒呢,正躲在什麼地方聽我們講話。他才是真正的惡魔,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已經說服這個青年人不會加害你。當然,我也沒法子讓他永遠不傷害你,因為這是很難的。好了,現在你有什麼要說的?”
我語無倫次地趕緊發誓說明天一大清早我一定會來到炮台前把銼子和食物交給他。他放開了我轉身離開,我立刻頭也不回地朝著家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