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2)
小伙子好似聽到了半空里一聲霹靂,愣了一會,掉下了淚來。
荷花女看他這樣,猛地把頭一抬說道:“只要你沒有三心二意,我就和你一塊逃到天邊海島去。”
小伙子淚水沒幹,又笑了,他說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住在高山野林里我也歡喜。”荷花女說道,從頭上拔下了那枝荷花骨朵,一口氣吹在上面,荷花撲拉地開開了,每一片荷花瓣里,都滾動著一顆明亮的珠子,花心裡金亮的星星,圍繞著綠色的蓮蓬。荷花女好象打著傘樣的,一手把荷花擎了起來,一手拉著小伙子飛到半空里去了。白雲從他們身邊擦過去,老鷹在他們腳底下飛,他們飛得有多么高多么快,那就沒法說了,要是人們從地下望到他倆的話,那只能當作一顆奇怪的流星。不多一會,他們就落在一個山坳里了。
小伙子看看腳底下,是荒草亂石,看看周圍,是一層一層的數不清的高山,他暗暗地發了愁。
荷花女卻歡喜他說道:“我織綢,你打獵,咱們也不會缺吃的,也不會少穿的。”
小伙子說道:“可是連個屋子也沒有住的啊。”
荷花女說道:“這個你不用愁。我情願脫下綢裙,穿著布衣,我也能折下松枝栽成桑。”荷花女說完,真的把綠色的長裙脫了下來,向前扔去,長裙撲拉著,旋旋轉轉地落在了前面,荷花女拉著小伙於走到跟前時,只見那裡一個綠光光的大灣,灣中間裡有一棟小屋,一座小橋直通到小屋跟前。他倆過了橋,進了小屋,屋裡很是寬敞,鍋碗瓢盆,鋪的蓋的,吃的用的,什麼都有,一架織布機也在牆邊上放著了。
第二天,小伙子要出去打獵,荷花女趕出門來,從頭上拔下那枝荷花骨朵,遞給小伙子道:“你拿上這個吧,碰上了狼蟲虎豹,只要一指,它就不敢近你的身了。可是,無論是誰,你也不要給他呀。”
小伙子答應著,拿上荷花骨朵走了。他爬上了東面的山,那裡真是野兔見人不跑,野雞見人不飛,他抓了許許多多的野雞、野兔。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山坡上長起了一片蔥綠的桑林,走到了跟前,只見荷花仙女掐下松樹來,插在石縫上,轉眼的工夫,就變成大桑樹了。荷花女的手不停地掐呀、插呀、掐呀插呀,她的手被松樹枝扎破了,她的臉被太陽曬紅了。小伙子疼愛他說道:“荷花女呀,咱們回去歇一歇吧。”
荷花女笑笑說道:“咱倆要在這裡成家立業,我要把這溝窪變成大湖,我要把這荒山變成桑林。”
第三天,小伙子爬上了西面的山,又見成群的野馬在那裡吃草,成群的山羊向他跑來。他騎上野馬,抱著山羊回來的時候,炕上放著一匹一匹的綠綢,荷花女把綠綢鋪在荒窪上,轉眼的工夫,綠綢就變成一道綠水了。
天晚了,荷花女還是不停地織著綢,她的腿酸了,胳臂也疼了。小伙子疼愛他說道:“天這樣晚了,你就歇一歇吧。”
荷花女笑笑說道:“咱倆要在這裡成家立業呀,我要把這溝窪變成大湖;我要把這荒山坡變成桑林。”
過了一天又一天,過了一月又一月,過了也不知多少日子,也許是因為日子長了吧,小伙子看著荷花女已不象先前那么俊秀了。說實的,她那烏黑的頭髮不象先前那樣光亮了,紅紅的臉也不象先前那樣有光彩了。小伙子問她說:“是不是營生把你累老了?”荷花女搖了搖頭。
有一天,小伙子出去打獵,他爬了一座山又一座山,走過一條溝又一條溝,來到了一個山背坳里。抬頭看看,山腰那裡沒有一朵野花,也不長一根青草,只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小伙子看了一陣,爬上了山腰,他仗著有那枝荷花骨朵,放著膽子向洞裡走去。越往裡走越是黑漆漆的,陰森森的,還聞著一陣陣腥氣。走了一會,迎頭竄來了一隻老虎,老虎的眼睛象兩盞燈籠一樣,老虎張開大口就向他撲來了。小伙子嚇了一跳,慌忙把那荷花骨朵向老虎一指,骨朵尖上風快地射出了一道紅光,紅光又細又長,老虎轉頭竄走了。小伙子又往裡走去,走了一會,迎面又竄來了一群狼,狼拖著尾巴,豎著耳朵,一齊向他圍了上來。小伙子又嚇了一跳,他又慌忙把那荷花骨朵向狼一指,一道光亮射去,狼也連忙掉轉頭,慌忙地跑走了。小伙子又向前走去,走了一會,前面忽然有亮了,又走了不多遠,看到了一個大門。小伙子推開大門一看,嘿,裡面明燈火燭的,炕上坐著一個媳婦。那媳婦雪白的臉,通紅的嘴唇,嬌聲嬌氣地說了句話,就連忙下炕來迎接他。小伙子心裡想,現在荷花女己沒有這媳婦俊了。他就走了進去,坐在媳婦的炕上。媳婦又會說又會笑,她用金盅給他盛上酒,她用銀碟給他端上了菜。他吃了銀碟里的菜,他也喝了金盅里的酒。媳婦左說右說,他也就和這媳婦成了親。一連過了三天,小伙子的心變了,他只看到了眼前的歡樂,忘記了荷花女對他的情誼,他只顧自己高興,不想到荷花女心裡怎樣難過。第四天裡,媳婦說要出去走親戚,又說害怕狼蟲虎豹,小伙子不問那三七二十一,就把荷花骨朵給了她啦。嘿,媳婦一出門,兩扇大門隨著就閉上了,砰的一聲,滿屋裡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是烏黑一片。小伙子東摸摸也是石頭,西摸摸也是石頭,連腳底下都是石頭呀。聽見外面虎也在嘯,狼也在叫,腳底下的石頭似乎也在動,頭上面的石頭也好象要塌下來了。他喊也沒有人應,叫也沒有人聽,他嚇得在石頭旁邊蹲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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