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麗的手(2)
“就你倆住在這裡?”
紅頭髮的姑娘笑了。
“啊,不,先生,是同媽媽和三妹住在一起。”
“請允許我在這兒休息一下。我遠道而來,累了。”
大姑娘給他在凳子上鋪了條幹淨毛巾。他注意到,她的手又白又嫩,看不見農村婦女沉重勞動的痕跡。另一個有一雙太陽曬黑了的漂亮的手。
“我很想向二位的母親問安,認識你們的三妹。”
黑髮姑娘朝窗外瞥了一眼。
“太陽下山了,她們馬上就會回來。她們一早就到地里拔麻去了。今年麻長得很好。”
“你們不幫忙?”他問。
“麻里飛廉太多了,這野草多刺,我們的手不習慣。我喜歡紡織,喜歡織花市,可剝麻活兒太重,粗糙的手不能拿繡架。”紅頭髮的姑娘說,“我們最小的妹妹米烏卡代替我們幫助媽媽幹這種苦活兒。我們的媽媽是個好人,她很愛我們,願意代我們去幹這種苦活兒,可是米烏卡不讓她一人乾。
啊,您瞧,她們已經從地里回來了。
茅舍的門吱嘍一聲開了,進來一個老婦人,溫和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她身後跟著個姑娘,身材頎長,像亞麻一樣的淺色的髮辮,她手上抱著一捆麻,蔚藍色的眼睛愉快地笑著。母親看到了客人。向他問好,按照農村婦女的習慣低低地行了個屈膝禮。姑娘看見陌生的騎士,羞赧地站在一邊。
“歡迎您,客人!”老婦人說,“我馬上就點燃灶里的火,給您送新鮮的牛奶來。”
“我去,媽媽,我去拿!你累了,而我有一雙年輕人的手。”她去了,消失在昏暗的走廊。母親把亞麻檯布鋪在槲木桌子上,姑娘們從架子上取下盤子、罐子、木勺子,擺在檯布上。母親端出在楓樹葉上烤的香噴噴的麵包。
最小的姑娘的髮辮像陽光一樣照亮了昏暗的走廊。她手上小心地端著一個裝滿牛奶的大罐子。多布羅米爾看了看她的手。她那雙手又小又黑,蓋滿了被飛廉刺過的傷痕,有的地方還被麻稈戳出了血,她一整天都在剝麻。夕陽給泥罐和姑娘的雙手鍍上了一層金色,那時,多布羅米爾感到他的心在砰砰跳,似乎要跳出胸口。在這一奇異的瞬間他明白了一切。他明白了,此刻他肯定明白了,他父親想的是什麼。這就是那雙最美的手,這雙手不害怕勞動,這雙手樂於幫助母親,手既然是美的,那么姑娘的心也應該是美的。年輕的多布羅米爾站起來,向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當她把牛奶罐子放在了桌子上,就拉起她的手,把那古老的手鐲——自己家族的傳家寶戴到了她的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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